唐觅若看诊其实不愿意许多人围观,不过因为钱浅和李箬苡日常来往很多,也常常来送田七,因此还算熟悉,她也就没有执着地赶人。钱浅不出去,裴子空自然也就有了留下的理由,于是唐觅若只好皱着眉,在一群人的围观下给阎婧玉看诊。
唐觅若不爱说话,只是示意阎婧玉将手腕露出来方便她把脉。阎婧玉大方地撩起自己的衣袖,将手直直伸到唐觅若的眼前,唐觅若神色平静地将手搭在了阎婧玉的脉门之上。
就在这时,钱浅敏感地注意到,唐觅若的瞳孔猛然一缩,紧接着迅速瞟了一眼淡定坐着不动的阎婧玉,又很快垂下头去继续认真把脉。
奇怪!真是太奇怪!钱浅微微蹙起眉。唐觅若生性冷淡,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架势,眼下只是给阎婧玉搭个脉而已,怎么反应这么大?!阎婧玉的脉象,到底有什么不对之处,能让唐觅若如此吃惊?
唐觅若把脉把得非常仔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抬头,之后她才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抬起头,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无事,内伤有点重,但好好将养可以不留病根。”
“无事就好,”听见唐觅若的话,裴子空似乎非常开心:“那劳烦唐师叔多多费心了,务必调养好不留根。”
“小桃,”阎婧玉像是没听见裴子空的话一般,眼皮都不抬的吩咐钱浅:“等一下将我包裹里的钱袋取出,现将药钱付给唐前辈。”
“柳小姐说的是哪里话!”裴子空连忙摆手:“您是我无极门的贵客,在此养伤怎可收你银钱?”
“药材贵重,怎能占无极门的便宜,”阎婧玉唇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地看向裴子空:“我自己不出钱难不成要让小桃贴补我的药钱?”
“柳小姐……”裴子空似是被阎婧玉堵到没话,半晌后才讷讷冒出一句:“总之柳小姐安心养伤就好,唐师叔绝不可能收你的银钱的。”
“是啊,”一旁不明就里的李箬苡忙着给自家师兄帮腔:“柳小姐,你就不要客气了,我们看伤治病不会收你药钱的。裴师兄是我们掌门的独子,您是他的贵客,怎好要您的药钱。”
“姑娘,”阎婧玉冲李箬苡微微点头示意,倒是还算礼貌:“正因我不是裴公子的客人,所以才不好多占便宜。我是跟着小桃来的,你也知道,小桃是无极门的普通弟子,日常零花钱都不够用的,前两日还唠叨着攒钱买把剑呢,哪里还负担得起我的药钱。眼下小桃怕是要养活我很久,别的不论,我总该替我家小桃打算一二吧。”
哈?莫名被点名的钱浅愣愣地指着自家的鼻子,女主大人刚刚说啥了?要养活她许久??这事儿她咋不知道?!
“柳姑娘,”裴子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阎婧玉的无礼,他依旧好脾气地笑着建议:“我立刻赶着叫人收拾客房,眼下你伤着不好挪动,就先住在唐师叔附近的院子可好?也方便唐师叔日常看诊。等稍好些了,你若不喜欢住在此处,再另选地方腾挪。”
“裴公子不必麻烦,”阎婧玉冲裴子空露出一个客套的微笑:“我就跟着小桃就好,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什么地方住不得,小桃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可是……”钱浅有些犹豫地开口:“柳姐姐,我住普通弟子房的大通铺,可能真的没地方安置你。”
“通铺?”阎婧玉眉毛一蹙,刚张嘴想要说什么,就被裴子空急急打断了。
“通铺弟子房一般都是未成年的小弟子才住,李师妹刚刚十五,还未来得及腾挪,”裴子空冲钱浅一点头:“柳小姐,您看这样好不好,这些日子您就暂时在唐师伯附近的院子安居,让李师妹陪您住可好?她反正也是要从通铺那边搬出来的,刚好先陪您一段时间。”
听了裴子空的话,阎婧玉顿时没了意见,因此钱浅又跟着女主大人占了个大便宜,换到了唐觅若附近的独立院子居住。这是个好便宜,头一个好处就是,钱浅从带着阎婧玉回来那天起,就再也不用去天极苑干活了,她似乎被裴子空默认为阎婧玉的专属跟班了,阎婧玉在哪她就在那。
另一个好处是,单独的院子无人打扰,到了晚间整个院子里只有阎婧玉和钱浅,阎婧玉在屋里躺着轻易不动,钱浅瞅着没人的时候,还能抓紧时间用柳条练练剑。
至于白天练功,那是不可能的,钱浅在白天简直就是个专业接待员。除了一天两趟被唐觅若打发来送药的李箬苡以外,到访最勤快的要数裴子空了,恨不得一天十趟往阎婧玉这里跑。
裴子空对于阎婧玉如此上心,最终惊动了裴仁楷和李云舒夫妻俩。阎婧玉和钱浅在裴子空安排的小院子住了七天之后,裴掌门夫妇终于耐不住性子主动寻上门来。
果然如剧情里所说的一般,李云舒一看见阎婧玉的脸,当时就说不出话来了,裴仁楷也是脸色大变,一瞬不瞬地瞪着阎婧玉。
“姑……姑娘,”李云舒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姑娘贵姓芳名,小儿说您姓柳……不知是否是我们夫妻听岔了。”
“回掌门夫人的话,”阎婧玉靠在榻上冲着裴仁楷夫妻微微躬身示意,礼数上倒是还算周全:“小女的确姓柳,全名柳玉。”
“玉?”李云舒又是一愣,她望着阎婧玉的脸失神了几秒,之后像是掩饰失态一般用帕子掩口轻咳一声,才又问道:“敢问柳小姐是哪里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