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顺着张婆婆声音的方向,空洞的眼睛对准了坐在桌边的管事,微微弯腰施礼。因为没有叫7788帮忙矫正角度,没经验的瞎子钱浅角度略有偏差,不过桌前的管事显然不介意,他甚至有些稀奇的笑起来:“燕娘子如何得知我坐在这个方向?”
“回大管事的话。”听见管事说话,钱浅略微校正了一下角度,恭敬地回答:“张婆婆向您打招呼,我顺着她声音的方向判断的。似乎有些偏差,您见谅。”
“燕娘子真是厉害。”管事的声音带着笑意:“平日间燕娘子也是听声音辨别方向?”
“也不尽然。”钱浅淡定的冒充大忽悠:“有时听声音,有时闻味道,有时凭直觉判断,说也说不清。”
“如此,看来燕娘子平日做些简单的内宅活计不成问题……”管事开始絮絮叨叨的问钱浅一些问题,例如会干什么,不会干什么之类的,都是常规问题,像是正经面试。然而窗边的那个蒙着脸的男人在此时不再盯着钱浅看了,他离开了窗边,开始接近墙角那个五花大绑的人。
那男人武功高,轻功好,依照钱浅目前的水准,完全发现不了他的存在,因此依旧在认真的回答着管事的问题。
蒙着脸的男人冲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伸出手指,被绑着的男人的眼中流露出惊恐和祈求的神色,但很快他就没有知觉了,被点了穴失去知觉,头软软的耷拉下来。
这时候,蒙着脸的男人似乎完全不在意一旁“面试”的钱浅,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短剑,直接冲着眼前男人的脖子就是一下子,也不知是怎么操作的,刀划在皮肉上,出现深可见骨的伤口,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伤口冒出血,却没有喷溅,只是速度很快的洇湿了那人颈下的衣裳。
钱浅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察觉,还是继续回答着管事的问题,但一旁的张婆婆虽然面色还算淡定,额角却渐渐有汗珠渗出。
蒙着脸的男人杀了人似乎还没满足的模样,抬起刀又冲着死人的胸口扎下去,扎下去之后还搅了搅,之后又拔出刀在死人的脸上削了两刀,将那人面颊上的肉整整齐齐的剥了下来。
张婆婆的脸已经惨白一片了,她努力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管事和钱浅身上,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腿发抖。而瞎眼的钱浅突然也住了嘴,她鼻子微微动了动,有些疑惑的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有些迟疑的开口:“大管事……似乎……”
“我近日身体不好,让店家给我准备了蛇血酒。”管事没等钱浅说完,就淡定的接过话头:“现杀的蛇效果才好,因此味道有些重,娘子莫怪。”
“原来如此。”钱浅笑了笑,继续开始跟管事一问一答。这么重的血腥味,她才不会相信是什么蛇血酒的味道呢。刚刚还没血腥味,现在也没见店小二敲门,突然就有了这么浓重的味道,这个管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她还高强。
“7788!”钱浅早就私下里揪出自己的小伙伴询问情况:“到底是怎么了,你老实说!你一直不吭声,我就觉得奇怪。”
“内个啥,本来不想告诉你。”7788咽了咽口水:“听了千万要淡定,继续保持跟这个管事的一问一答。一定要冷静记住哈!”
“快说!”听了7788的话钱浅反倒有些紧张:“到底怎么了。”
“其实也没啥。”7788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描述得太详细:“旁边正杀人,地上的血挺多,快沾到你的裙子角了。”
这个答案钱浅并不意外,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她早就开始怀疑了,因此表面上并没有露出异常,还是稳定站在原地和管事一问一答,直到地上的鲜血真的沾到了她的裙摆和鞋子,她才像是略微不安似的动了动,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微微低头看向地面。
“哎呀!水洒了!”耳边传来张婆婆略带紧张的声音:“娘子往边上让让,地上水流到脚下了。”
“原来如此。”钱浅往旁边略微挪了挪:“刚刚觉得似乎鞋子有些湿。大管事见谅,我看不见,反应是会慢些。”
“娘子怎知要往另个方向挪?”突然另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是那个一直收敛气息的高手,此时他气息外放,钱浅一下子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钱浅像是被突然吓了一跳,愣了一秒才转过身,正对着蒙面人的方向施了个礼:“回大爷的话,屋子里血腥气较重,似乎从您那个方向传过来,我想大约是大管事的蛇血味道,我有些闻不惯,因此往张婆婆方向挪了挪,是我失礼了。”
“燕娘子可真机灵。”那个声音越发冰冷,钱浅感觉到有个人踩过沾湿的地面,几步走到她跟前,以不容拒绝的姿态一把扣住了她的脉门。片刻后,那人将钱浅的手甩到一边,又是冷笑一声:“看不出,燕娘子还有点内功底子。”
“是有点,”钱浅一脸坦荡的点头:“从十五岁成亲以后,我相公就开始教我打坐,他说打坐练功对于增强我的五感有好处,我眼睛看不见,他希望我其他感官强些,说是内功若是练得好,就算看不见也像是能看见,可避免磕了碰了。”
“屠堂主对燕娘子可真是好。”那个声音依旧冷冰冰的:“燕娘子觉得,练了内功之后,对于日常行动可有帮助?”
“我也说不好。”钱浅一脸懵懂的摇摇头:“相公让我练我就练,他开心就好。”
“今日张婆婆先带着燕娘子回去。”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