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刚才说我爸爸饿了一天,那水池里的碗是怎么回事?我看饺子一个都不剩,被狗吃了?”
“你这个小畜生,竟敢骂老子是狗!”
田父冲上来就要打田小暖,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家姑娘骂是狗,田父哪里还压得住火。
“打,打死她,生出这么个东西,活着也是个不孝的玩意。”
高氏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给儿子鼓劲。
这就是田家最常唱的一出戏,门口围了一堆人,大家都被田小暖那句被狗吃了给逗乐了。
当着村里这么多叔叔伯伯婶子的面,田小暖自然不会还手。
她大声说道:“我不过在说事实,柱子大伯,您给评评理,红梅婶子,您说我哪里说错了。”
“奶奶说她和爸爸饿了一天,那为什么家里的饺子都没了,水池里都是脏碗,不是狗吃了?难道是别的畜生吃的?”
“噗嗤!”
人群里有不少人笑出声来,原来田家大姑娘这么促狭,不过也该这样治治高氏。
高氏欺负儿媳妇在村里都是有名的,而且高氏和村里人关系并不好,大家不过是让着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懒得惹一身骚罢了。
“喜财兄弟,可不许这么打孩子。”
刚才被田小暖叫柱子大伯的人站了出来,他比田父略年长,在村里也是人缘不错,所以说话也很有份量。
田父就是个窝里横,只会对着自家老婆孩子耍威风,外人一插手,他立马软了下来。
“柱子哥,你看,我这……我这不是气急了。”
“喜财兄弟,按着说你这是家务事,我们不该插手,不过你这也太……”
柱子大伯两手一摊,他也不好说太多,毕竟高氏也不好惹,要是高氏和他撒泼,又是个长辈,他还真没办法。
田小暖可不管这些,田父被人拦住了,她接着又去和高氏撕b。
“奶奶,刚才您还说,我妈生不出儿子,您没文化我不怪您。但是我还真得告诉您,生儿生女可不是女的做主,那孩子性别都是男的做主,所以生不出儿子的不是我妈,是您儿子。”
“您要是不信,村里这么多上了学了,您随便问,只要读了高中生物的都知道。”
“对,小暖妹妹说得对。”
“小暖姐姐说的这是生物学,生男生女是男人的事,和女的无关。”
“我们生物老师才教了基因性别问题,高奶奶,生不出儿子真的和张婶子没关系,是喜财叔的问题。”
村里和小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很生气小暖和她妈妈这样被欺负,纷纷出声支援。
这些话,就仿佛热油入锅,围观的人群整个都炸了。
田母终于忍不住开始掉眼泪,她用粗糙的大手,一遍遍地抹去眼中的泪水,最后还是没忍住,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生不出儿子这件事情,给她背负了太多压力,也让她承受了太多指责和屈辱。
“你们……你们给我住嘴。”
高氏这下也不哆嗦了,她就是一个越战越勇的老太太,要不也不能成为村里第一大泼妇,战斗力绝对是爆表值。
“我教训自家媳妇孙女,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还敢说是我儿子生不出男娃,放屁!老娘撕烂你们的嘴,一个个都给我滚一边儿去。”
高氏气得呼哧呼哧,双手叉腰对着全村人就是一顿先人祖宗地骂。
高氏这一通骂,终究还是把村里全部的人都得罪了,尤其是这些年嫁进田家村的媳妇们,她们可不像田母这般包子性格。
“高婶子,您媳妇生不出大孙子,是您儿子的毛病,这是病,得治,您这样藏着掖着,天天欺负儿媳妇,有意思吗!”
这话说得就很难听了,田喜财都站不住了,可是他根本不敢反驳,他这样的人,典型的欺软怕硬,村里这些老嫂子小媳妇,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说来说去,也就张桂芳是个大包子,才会被欺负了这么多年。
“你先人祖宗,老娘儿子身体好得很,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高氏声音尖锐,中气十足。
“也对,这不是病,也许就是高婶子您,太不积口德了,苛待自己儿媳妇不说,还天天挑唆儿子打老婆,活该没孙子。”
“对,断子绝孙。”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高氏想要找寻这句话的来源,可是周围全是嗡嗡声,她根本不知道是谁说的。
好些年,村里没这样闹腾过了,改革开放,大家日子都好过了,矛盾也少了很多,加上孩子都上学读书,其实村里人素质都提高了不少。
可是没办法,这个高氏基本得罪了大半个田家村的人,大家不过是看在她死去丈夫田远山的面子上,不计较罢了。
“谢谢各位婶子、大伯们,谢谢大家替我妈妈讲理。”
田小暖跟跑场子似得,来回道谢,礼貌非常。
这样一对比下来,大家心里自然都是倾向于弱者,而且,田家的两个姑娘都这么懂礼貌,肯定是这个老妖婆作妖。
“田小暖,你这个小娼妇,老娘今天非把你嘴撕烂了。”
刚才田小暖道谢的那一幕,终于刺激到高氏那根最脆弱的神经,她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小娼妇!
田小暖咬紧了牙根。
如果这不是亲奶奶,如果这不是老人家,她今天非得把她揍趴下。
“高氏,你瞎说什么!”
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老村长来了,大家纷纷让开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