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才停,便又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洒落大地。
夜,渐深。
南枝城中静的可怕。
诸多高楼顶上,人影重重。
时不时,便有剑光掠过。
其中,夹杂着斑驳妖气。
虎,豹,豺,狼。
草,木,精,怪。
剑影之下,三三两两。
一时间,竟是有上百妖族潜入城里。
对于南枝城来说,这可是不多见的。
城主府里,灯火通明。
才从皇朝腹地上任没多久的城守执剑而出,与数人对峙。
剑意,凌然。
妖气,亦是磅礴。
“大邱国,封妖宗?”
如今的新城守,是个年轻女子。
轻纱遮面,在月下看的不真切,朦胧如谪仙。
“不知,这般肆意遣妖傀门人入我南枝,所为何意?”
朱唇轻启间,藏着几分不输男子的铮铮杀意。
年轻女子身后,亦是站着两个老妪。
紫袍,鹤发,龙雀缠蛇杖。
一左一右,不离其侧。
默然不语,气势涤荡凌天。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曼妙佳人,却让那狮髯老者不得不郑重对待,拱手作揖,“老夫封妖宗大长老谢岩,并无意与大秦为敌,更不知南离郡主坐镇于此。入南枝,只为追捕一个妄屠戮我宗门人的可恶小子,这便吩咐门人退出城去。”
想到关于九州北秦南离一族的某些传闻,
龙雀缠蛇,南离焚炎,上可击朱雀!
顷刻间,强如谢岩,也不禁冷汗浸湿身上衣袍,言辞诚挚。
哪怕,只是面对南离家的一个小辈,也丝毫不敢有任何倨傲。
“我南离一族的规矩,懂?”
轻声一笑,顾盼间,可倾人城池。
“懂!”
“三百万两黄金,不过分吧?”
“不过分!”
“兽走留皮,雁过拔毛…”谢岩暗叹一声,自怀中摸出一只碧玉戒指,抛向女子身后老妪,道:“出来时身上没带那么多黄白之物,此戒为我宗秘术炼制而成,其中藏着妖傀三只,修为皆在先天巅峰之上,其珍贵程度可抵百万金。今日,赠予南离郡主,也算不使明珠蒙尘。”
“妖傀?”
自身后老妪手中接过戒指,捏在指间把玩。
轻纱下,南离一族如今最得宠的小郡主轻轻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在九州,算得上是一件稀罕之物。走吧,走吧!只是要记得,下回若再擅入南枝城里,可就不是这般便宜的价格了。”
谢岩拱了拱手,转身,却又顿住,回身呵呵笑道:“小郡主,老夫有一事相求。”
“嗯?”凤眸微微眯起,南离苏看着身前不远处的老人,“我南离一族,除了和赢家,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谢前辈所求的事,这个价格似乎有点高啊!不知道,你带没带够银子?”
“打扰了!”
谢岩面色微微一变,不再言语,当先向着城外掠去。
呼啸间,群妖退避。
“小姐,事出反常必有妖。”南离苏身后,左侧那个老妪似乎关系与这位小郡主更亲近些,迟疑半响,上前半步低声道:“封妖宗虽远垂海外,但这些年其门人却在九州活跃异常,五域之间,无不有他们踪迹。其中图谋,必然不小。”
“咯咯,花婆婆担心不无道理。其实,这些年,这些海外妖道所图为何,族中也隐隐有所猜测。”嫣然一笑,如银铃一般,南离苏将那枚才得来不久的碧玉戒指随意戴在指间,掩嘴道:“可这些,与我族又有何干系?兽走留皮,雁过拔毛。商人一生行事,所为的,不就是逐利而行嘛!自古以来,我族便以商贾一道立足于世间,若非祖上答应了赢家,辅佐三万年。就算九州当真翻了天去,又有哪一家敢真正与我焚天南离撕破脸皮?”
老妪点了点头,道:“小姐所言甚是,是老奴多虑了!”
“不早了,花婆婆与雨婆婆也早些歇息吧!”慵懒一笑,双手轻抬懒懒伸了一个懒腰,南离苏足尖轻轻一点,自屋顶落回院落当中,轻声道:“被封妖宗的这些个妖道一搅闹,明天,怕是又不能早起了。和前任城守交接的事,看来又得拖上一天了。”
自知自家小姐脾气的两个老妪相视一笑,皆是轻轻摇了摇头,手中龙雀缠蛇杖各自一挥,就瞧见虚无中裂开两大口子。
旋即,两人跃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天地,归复宁寂。
依稀,只有雨声风声,声声入耳。
城主府不远处,阴暗中,缓缓走出一个少年。
手执油纸伞,大半却是遮住了背上那个酣睡姑娘,以至于自身被淋了个通透。
雨水顺着长发流淌,流过双眸,一片冰凉。
白袍之上,染上点点残红。
柳小凡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皮肉,放任鲜血和雨水一起滴落。
视线落向城外,声音亦是带着一丝冰凉,“封妖宗,早晚要和你们算总账!”
方才,那些搜寻自己的妖傀当中,有几个竟是让自己觉得莫名亲切。
身上流着娘亲的血脉,柳小凡自是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不出意外,那些个妖傀中,必然是有与自己血脉相近者存在。
一日为妖傀,便一日不得入轮回解脱。
那些,都是外公与娘亲曾经的至亲族人!
才走出没几步,便是一个踉跄,身子差点跌倒在泥泞里。
方才,姓谢的妖道修为至少也是在神王之上。
那一掌,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