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出半里地,在那小院落前停了下来。
姜小蛮跳下马车,走向院门,就瞧见这处颇具古朴味道的小院门上高挂一副对联。
“悠悠归墟百世繁华谁非过客,千载松柏万载青莲柳是主人。”
少年抬起头,轻颂一遍,赞叹道:“好字,当真是好字。”
此联只有上联和下联,却少了横批。
可纵然如此,也依旧遮掩不住那雄浑的笔力。
笔走龙蛇,书写之人笔法老道相当出彩。
所谓字如其人,人如其文。
字词间藏着凌冽无比的剑意,小院主人必然是不出世的高人。
“请问,有人在么?”
轻叩柴门三下,姜小蛮静等那骑牛小童口中义父前来开门。
约莫过了半息时间,院落里响起脚步声。
脚步声沉重但不沉闷,一深一浅。
似乎,那脚步声的主人腿脚曾经受过伤。
那漏了缝的柴门缓缓从内打开,姜小蛮终是见到了小院的主人。
这是一个男子,准确的说是一个极其俊秀的男子。
男子一袭青衫,丹凤眼,卧蚕眉,系一方那三十六家中儒家之士才会系的逍遥巾,面容白哲。
如果不是眼角泛起淡淡的鱼尾纹,完全瞧不出他的年龄已然步入知天命之岁。
“有人敲门,自然是有人的。”那男子推开门,见到门外三人轻轻一笑,说了一句让姜小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姜小蛮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冲着男子轻声道:“晚辈一行往北,今日路过贵村想要稍稍歇歇脚,叨扰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姬小月跟在姜小蛮身后,姓萧的姑娘立身马车前。
有少年在,与人打交道一事自然不用两人来出面,她们倒是乐得如此。
男子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想来是念忧那小子与你们说来我这里的,有道所来便是客,无须那么多礼数。”
说罢,他侧过身将三人让入小院当中。
“如此,谢过前辈!”
姜小蛮拱手一揖,轻笑一声。
虽然人家说无须那么多礼数,可娘亲说过出门在外尤其是在人前,切莫乱了礼数。
既然今日有客到,索性就不再关着柴门。
在九州,开门迎客是客人最起码的尊重。
待客人进了门再关门,那多是黑店或者盗匪所为。
庭院内,一株参天古柏枝繁叶茂,树荫遮蔽住了大半的院落。
早间的阳光最是明亮,顺着树荫徐徐落下,倒也别有一番乡野间才会有的宁静致远之趣。
树下六个矮石墩,围绕在一座光滑青石之前。
青石之上,摆放着一樽红泥小火炉。
火炉中木柴轻燃有一股松木香,火炉上银壶中泉水沸腾泛起一股茶香。
入了秋后的北地,早间多少是有些冷的。
围炉而坐,倒让姜小蛮三人祛了几分路途上的寒意。
水已煮沸,茶自然是已经煮好。
男子端起茶壶,为姜小蛮三人倒上一杯清茶,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方才煮茶,小兄弟便来叩门了,当真是有些缘分呐!”
“是我们沾了前辈的光。”姜小蛮手捧茶盏,小酌一口,便轻放下手中茶盏。
那个梧桐寺的老和尚说过,他的禅心是茶至半盏,少年深以为然。
任何事都不能过,饮酒如此,品茶亦是如此。
饮酒过多,恐会酒后失态。
品茶过量,则会失了那盎然茶意。
姬小月当真是有些渴了,反正现在是男儿身,不必顾虑淑女形象,一口饮尽杯中清茶犹如牛饮。
一杯饮尽,小堂倌用袖子抹了抹嘴,乐呵呵道:“谢谢前辈,我能不能再喝上一杯啊?”
男子也不在意,呵呵一笑便又为她满上。
姜小蛮坐在小堂倌身旁,忍不住拿手去揉她脑袋,笑骂道:“喝茶哪有你这般喝的,你以为你是老牛喝水啊!”
姬小月刚刚端起杯子,怒视那少年一眼,嗔怒道:“呸呸呸!你说谁是牛?”
姓萧的姑娘最是安静,早已习惯了两人之间这般吵吵闹闹的斗嘴。
她将茶盏捧在手心,看着两人会心一笑,这样的感觉让萧颖很是舒心。
“我好男不和你斗,边玩儿去!”姜小蛮笑着抓住姬小月挥来的拳头,啪的轻拍小姑娘脑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忽然,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尴尬的挠挠头,看着这间院落的主人道:“忘了向前辈做自我介绍,晚辈姜小蛮,还请前辈莫怪。”
姬小月也连忙跟着放下手中茶盏,认真道:“还有我,我叫姬小月!”
姓萧的姑娘轻声道:“萧颖见过前辈。”
“呵呵,我姓木,木听涛。”男子也不在意,专心的低头为火炉里添些新茶,又取出一瓷瓶往银壶里添了些新水。
可当他再抬起头时,却愣住了。
方才没注意到,待现在仔细起瞧那少年时,眉眼间不由让他想起一人。
不得不说,姜小蛮的容貌也是生的极为俊俏的,鼻梁高挺,目若星辰一般。
尤其是眉眼之间,像他娘亲林媚更多些,有棱角却多了丝柔和味道。
“你说,你叫姜小蛮?”看着少年那似曾相识的眉眼,木听涛端着茶盏的手不由轻轻一抖,失声问道:“你娘可是姓柳?”
他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但被他掩饰的很好,寻常人听不出其中波澜。
姜小蛮也没多想,轻声一笑道:“回禀前辈,我娘亲姓林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