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攸宁第二天起身就带着人出了门。现在情况特殊,她也没直接去长安大酒楼,而是先在街上逛了逛,避开了人注目才到了长安大酒楼后院。
方文敬与一众掌柜都已在二层的大厅等候了多时。
“东家,您来了。”方文敬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昨晚睡的很好,神采奕奕的笑望着朱攸宁。
朱攸宁笑着颔首,“大家来的早,是我来迟了,让诸位掌柜久候。”
“哪里的话,是我们来的早了。”
众人客气着落座,朱攸宁看向有几分得意的方文敬,又看了看同样志得意满的其他几位掌柜。
可见方文敬已经在这些人的面前夸下海口,也给了定心丸了。
朱攸宁淡笑着道:“昨儿方大掌柜去寻了我,想必他的意思,也是诸位的意思了?”
在场的掌柜大部分不知方文敬到底说了什么,迟疑着不好回答。
朱攸宁笑了笑,又道:“方大掌柜的意思是:我年轻,资历浅,办成几件大事也是撞大运罢了,长安钱庄发展至今,我插手少,方大掌柜付出良多。所以他的决定比我这个东家的要明智,所以我要听他的安排,收回成命,让大家继续放贷。”眉头一扬,笑看着众人,“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吗?”
众人惊愕的看向方文敬。
想不到这人居然蠢到在次当面去指责东家了?!
方文敬挂在脸上的得意一下就不见了,焦急的道:“东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朱攸宁渐渐收起笑容,“方大掌柜,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站在朱攸宁身后的佛八爷、窦婉婉几人都面色阴沉的上前一步,护在了朱攸宁左右,仿佛方文敬有半句不敬,他们就能冲上来撕了他。
方文敬被唬的退后了半步。
更让他忐忑的是朱攸宁完全反转的态度。
昨天她不是一点都没生气,还妥协了打算听他的安排了吗?若不是她妥协,他今日也不会夸下海口,找了这么多的人来。
方文敬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计了。
“东家说笑了。我哪里会这么认为。”方文敬压下怒意,挤出个笑容。
朱攸宁道:“方大掌柜,那天刚刚得知你私做主张放了贷,导致朱家钱庄崛起,我那时与你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而且咱们毕竟是多年的交情,也没有怪罪于你,你是不是就觉得我是个好拿捏的?”
“我哪里有这种意思!”方文敬声音尖锐起来,颇有几分被戳穿心事的恼怒。
朱攸宁却懒得再与方文敬争吵,争的面红耳赤她也没能力说服一个装聋作哑的人。
是以朱攸宁转而对其他人道:“今日请诸位大掌柜前来,我是要重申一遍:我做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改善市场格局,这是釜底抽薪的大事!
“我知道大家觉得钱庄现在不盈利,帮人存款还要白费人力物力,最后还要倒搭利钱。好容易看到放贷能回本,大家就舍不得放弃了。
“但是也请诸位记得,这钱庄,我是东家,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钱庄赔钱或者是倒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长远计,请大家多一些耐心,不要只一味的只看眼前。”
众人都被训的低着头,心里多少都有一些不快。
若不是赶上不允金银买卖的商业危机,他们这些各大铺子里的大掌柜也不会聚集在长安钱庄任凭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指挥了!
方文敬吹出去的牛没实现,反而被现实打脸,此时又听朱攸宁说了一句“我是东家”这样的话,心里的就更加不平了。
“东家这话说的,难道我们不知道您是东家吗?您若不是东家,我们也不会耐着性子几次三番来劝说了!”
方文敬站起身来,义正辞严道,“东家,您还年轻,不谙世事。我方文敬也不是托大,您叫大伙儿说一说,这些年来钱庄能发展到这个规模,我做的是多是少?我将钱庄经营成现在这样大,是绝对不能看着东家逞一时之快,就将我们这些掌柜这么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的!”
朱攸宁眯了眯眼,“也就是说,往后不论我做什么决策,只要你觉得不符合你的想法,你就会如今天这般不执行?往后你若有什么想法,不通过我这个东家也会随心所欲?”
“我没这么说!”方文敬梗着脖子,“我是看东家做错了才直言不讳!朝廷家还有言官呢,难道咱们钱庄里就不许功臣说话了?”
朱攸宁转回身,端庄优雅的在原处坐定,随手端起茶碗来,垂眸看着茶碗上的青花鲤鱼戏莲图样。
方文敬见朱攸宁不说话,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与身边几位熟悉的掌柜交换了眼神,他就不信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大掌柜,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
“罢了,”朱攸宁轻叹一声,“我原本念着你是我的元老,不想发落。可你身为我雇佣的大掌柜,却不肯听东家的命令行事,反而将我的买卖看成是你的?如此本末倒置,上下不分,还想将我挤出权力的中心……现在起,你就不是长安钱庄的大掌柜了。”
“你!”方文敬瞠目结舌。
众位掌柜此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被朱攸宁视作左右手一样的方大掌柜竟然会被一句话就免了职。
朱攸宁将茶碗“笃”的一声放下,眼神便的冰冷犀利,“方大掌柜方才说的好,朝廷家还需有言官呢,但是言官也没强迫圣上都听他的话不是?方大掌柜这是想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