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廷笑着点点头,道:“为父也正有这个打算,咱们的条件好些了,为父也希望你能生活在好一点的环境里。而且你以后做事,许是经常要见一些人吧?住在这里也不方便。”
朱攸宁有些担心父亲心里不舒服,便凑在朱华廷身边拉着他的袖子道:“也不是不方便,主要是地儿不够大了。如今多了四个丫头,过些日娘也要回来了,翻年娘就要生小弟弟,咱们家至少也要住个小院子才行。”
朱华廷明了的微笑,轻刮了下朱攸宁的鼻梁,将女儿搂在怀里轻轻地摇了摇。
“傻丫头,你做事我自然是支持的。这段日子我观察着,你这孩子很聪明,也懂得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你比为父强的多了。有时我瞧着你这般早慧,真是又欣慰又担忧。你还是个孩子,却因为父的带累而过早结束童年。”
朱华廷说到此处,有些难过的皱了眉,搂着朱攸宁的手臂又紧了紧。
“爹爹别这么说,我哪里就有您说的那么好呢?您这是瞧着自家孩子顺眼,所以才不论我做了什么您都觉得我做的好。”
朱华廷被她逗笑了,禁不住用大手摸了摸她的头。
父女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便听见外头李婆子道:“大老爷,九小姐。”
“什么事?”
朱华廷起身去开门。
李婆子满眼都是兴奋的站在门口,眼神发亮的道:“才刚奴婢听朱老三家的说,那天冲撞了您和九小姐的那个韩姨娘,被四太太抓了,说是要浸猪笼!”
朱华廷闻言先是惊愕,随后一想到“浸猪笼”并不是什么好罪名,就犹豫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朱攸宁。
李婆子立即会意的压低声音,在朱华廷耳边低声回:“大老爷,据说是四太太去宝门寺上香,恰好碰到了在宝门寺与情郎幽会的奸夫**,且抓着的时候他们还……还很狼狈,那奸夫还是朱家点心铺子里的一个管事,这会子人都抓去四房了。四老太爷和四老太君也惊动了。”
朱华廷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哎呦,您可别与奴婢这般客气,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李婆子笑呵呵的退下去了。
朱攸宁搓了搓有些冷的手,去了自己的那张小木板床坐定。
朱华廷有些狐疑的看着朱攸宁。
朱攸宁无动于衷,只是眨巴着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朱华廷。
朱华廷想了想那晚朱攸宁与她讲过的坑洞下意外通向韩姨娘房间里的地道,加上自从韩氏来他们家大闹一场之后,朱攸宁接连几天的反应,就越发的怀疑此事与朱攸宁有关。
“福丫儿。”朱华廷拉了个条凳在朱攸宁的对面坐下,面色严肃的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为父?”
朱攸宁见事情瞒不下去了,加之以父亲的聪明,她就算不说父亲也能猜出个大概。索性也不隐瞒,就将她夜探后山发现韩姨娘与人有私情,后来韩姨娘来闹过之后,她又去宝门寺蹲点儿,待抓到机会后立即去寻了朱攸安的事一一说了。
朱华廷沉默的听着女儿的叙述,待到她都说罢了,对上她那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他竟说不出责备的话了。
过了半晌,朱华廷才叹息一声道:“福丫儿,小女孩家的大半夜跑出去,万一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朱攸宁眨了眨眼睛才笑了起来,直言道:“我以为爹爹会责备我不考虑六姐姐的处境呢。”
朱华廷苦笑道:“你果真是考虑到了的。”
“是的。”朱攸宁认真的道,“我询问过六姐的,是她自己愿意,我才将这件事告诉了她,他可以选择做,也可以选择不做,全都在她自己。”
“可是你并未给你六姐分析未来的利害关系。”
“爹爹,以她和蒋姨娘的作为,我为什么要替她分析?她长了一颗脑袋瓜子,我也是一颗脑袋瓜子,她甚至还比我大上四岁。”朱攸宁的语气有些激动,语速也加快了。
“六姐姐告发此事,以四太太的性格,抓住了韩姨娘的错处必然急着去捉奸,待到事情张扬开来,最难堪的就是四老爷,四老太爷和四老太君也会很生气,到时候,他们最先会责备的就是冲动之下,将家丑外扬的四太太。
“四太太虽然能除掉韩姨娘,可是也会被公婆与夫君责备。她回过味儿来,自然会迁怒六姐姐。觉得是六姐姐起事乱家。”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朱华廷的语气也有些急。
朱攸宁站起身,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父亲,郑重的道:“因为当日我差点摔死时,四太太为了掩盖四房所作所为,竟然不打算施救。而且明知道犯错的是朱攸宓,她却只关了朱攸宓一晚的禁足,并未教导重罚。
“她身为母亲,不能教导女儿,又存了轻慢害人之心,今日的教训是她应得的。
“至于六姐,她的自私自利,人情淡薄,我无须说父亲就懂。我只说一点,她差点害死我!
“如今,我只是让她受四太太的管教,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看在爹爹的面儿上了。
“爹爹,我不是什么好人,因为在朱家,好人活不长。我并没有主动害人,难道旁人欺负到咱们头上,咱们就为了当个好人,连还手都不行吗?
“我不可能被打了左脸我还要笑着伸右脸。这次的事情我知道会让有些人丢了性命,有些人受磋磨,但是这都是他们本就有错,罪有应得,我不过是促进这些事情爆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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