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上,故事情节一直在推进。
他们虽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交流的所传递的信息,只有极少部分是通过语言,大部分是表情和肢体动作。
把自己代入了阿锤,再结合自己的遭遇,他们大概可以知道,这是怎么样一个故事。
他们看着阿锤被关在了漆黑潮湿的战争巨犬下层,每天只有极少的食物,还被迫干很沉重的劳动,年轻的阿锤很快就病倒了,忍不住为阿锤忧心。
看到在一个老锤人苦力的照顾之下,阿锤渐渐康复,他们又如释重负。
老锤人像是父亲一般照顾着阿锤,帮他担负每天的沉重工作,把自己的食物省给他。
接下来,是一番凌厉的快剪,底层的舱门一次次打开又关闭,一束束光照射在阿锤的身上,他渐渐长大,变得越来越强壮,身体和皮肤也越来越粗粝,可他的双眼,越来越暗淡,他的锤子上,笑脸渐渐被磨损到几乎看不见。
而旁边的老人,也越来越瘦弱,越来越虚弱。
但他还是伸过手来,把他的大手,覆盖在阿锤的拳锤之上,覆盖在阿锤那画出来的笑脸之上。
可这终究是一个会夺去所有美好和希望的地方。
它夺走你的生命和你生命中一切重要的东西。
战争开始了,所有的锤人苦力都被拽了出去,他们拼命向蒸汽核心里运送燃料,驱动巨大的战争巨犬。
战斗、轰炸、飞行、躲避、修理……
高强度的战斗,持续了很久,老锤人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缓,旁边的监工挥舞着鞭子,驱赶着他,好像他不是一名锤人,而是一台机器。
终于,老锤人倒了下来。
“这老家伙不顶事了。”一名头盔上挂着红缨的监工拿脚踢了踢老锤人,嫌弃地撇撇嘴,对阿锤道:“你,把他丢到熔炉里去!”
阿锤拼命反抗,迎接他的却是无尽的鞭子。
阿锤哭喊着,嘶吼着,拼命护住老锤人,但老锤人却推开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跃入了熔炉之中。
那一瞬间,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这种惊呼,掩盖住了他们的嘶吼。
“不!”
但不论是阿锤,又或者银幕之前的他们再怎么嘶吼,也无法挽回老锤人被火焰吞噬。
老锤人身上的盔甲瞬间融化,他的身体也燃烧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阿锤,伸出手去,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活下去。”
活下去做什么?生命中一切重要的东西都不在了,那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成为他们。”老锤人化成了一团人形的焦炭,崩塌、粉碎……
那张开的手,似乎还想握住什么,但终于还是化为了飞灰。
旁边,一名锤人麻木地将煤炭丢尽了火炉之中,将老锤人完全掩盖。
“啊!”阿锤嘶吼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监工的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阿锤宛若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他茫然地看着炉火之中,那完全消失的身影。
活下去,成为他们?
是成为哪个他们?
是成为麻木的锤人苦力,还是成为其实更麻木的锤人卫士,反过来欺压自己的同伴?
那一天开始,阿锤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他机械地工作、机械地吃饭,他的双眼再也没有亮起来过,他的右拳上,笑脸已经完全磨灭。
此时电影的色调,阴暗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身边的锤人苦力越来越少,他把一个个同伴的尸体——或者只是无力继续工作的同伴,丢进了熔炉里。
直到有一天,他还在下层甲板被关押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舱室猛然一震。
船舱上裂了一个口,一束光猛然从外面照射进来,照到了他的脸上。
那是阳光!
那么温暖、那么明亮,阿锤下意识地抬起拳锤,挡在面前。
阳光从侧面照射过来,他突然看到,自己的拳锤之上,那以为已经磨掉了的笑脸,依然隐约可见。
这一瞬间,配乐响起,他慢慢收回了拳头,看向了四周。
突然发现,在这从未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在老锤人的铺盖旁,竟然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画!
有外面的建筑、有树木、有稀奇古怪幻想出来的东西,还有两个坐在一起的锤人,小锤人靠在老锤人的怀里,旁边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
虽然这里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可这里依然有梦想,有希望,有一切美好的东西。
镜头在他的面前转动,光影在不断的变幻。
“啊——”阿锤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悲戚的怒吼,他闭上双眼,泪水汩汩而下。
阿锤的悲戚,和四周锤人的麻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此时,配乐突然变得激昂了起来。
一名监工打开了舱门,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命令锤人们立刻去修复战争巨犬。
锤人们麻木地爬起来,排着队向外走。
阿锤跟着人流向外走,当他走到了那名监工面前时,猛然抬起了右臂,一锤砸出。
“呼”一声巨响。
现在的阿锤,比之前健壮了许多,他的右拳砸下,那锤人监工的头盔立刻凹陷了下去,脑浆迸裂。
阿锤对旁边的锤人们叫了一声什么,他们都茫然地看着阿锤,甚至没有惊呼,也没有逃跑。
阿锤恼怒地叫了一声,抽出了那锤人监工的锤剑,向外冲去。
一名头顶红缨的锤人监工冲了过来,大声叱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