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静梅走出院子,脚下便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好在旁侧还有魏家的一些二等奴婢经过,赶忙抬了个软轿来。周妈妈在旁边眼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她,绿萝则脚步匆匆地赶去给季魏氏报信儿。
“二小姐,没事儿啊,这和你没有关系,莫怕啊,有奴婢在旁边陪着你呢,不怕啊。”周妈妈满目都是心疼,环抱着季静梅,右手缓缓在她背上拍打着。
“妈妈”,季静梅突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满是泪光:“妈妈,她死了是吗,被表姐和我逼死的是吗?”
“和您没关系,梅儿小姐”,周妈妈的手从季静梅背上缓慢移到她头上,轻柔地抚摸着她垂在背上的头发:“是她一心求死。”
“可……可我没有救她,如果……如果我当时开口了,妈妈,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季静梅的眼泪夺眶而出:“妈妈,梅儿怕,梅儿都不敢闭上眼睛,我现在眼前全是她的样子。”
“小姐莫怕,您只是去表小姐那儿做客,凑巧瞧见了肮脏的事儿,这和您无关,您也无法开口,那婢女……也是她命不好,她不会怨恨您的。”
“可......”季静梅还想说些什么,又被周妈妈给打断了:“好了,我的好小姐,您啊,回府喝碗安神汤,睡一觉,不要想那么多,您将来是做大人物的人,遇上这种事情只会多不会少,您记住一点儿,这和您没有关系。”
季静梅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走到路口时候,她突然回头了,远远的看着魏茵娘住的院子,这个院子,她打小来过许多次,从没有一次觉得这么可怕,这么陌生。
季魏氏那边儿听完绿萝的话,登时就坐不住了,匆匆告辞离开,她乘着软轿到门口时候,恰巧看见失魂落魄的女儿,往日那高昂的自信的小脑袋无精打采地低垂着,望向她的眼神带着惊恐,又有着满满的依恋,这让季魏氏有些恍惚,自打女儿有了周妈妈教导后可以说一天一个样子,这样的眼神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她甚为心疼,一瞬间竟想不顾仪态地给自己外甥女一记耳光,凭什么这样龌龊而血腥的事情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看到,她还这么小啊!
季魏氏看都不看一眼紫雨伸出的手,软轿都没有挺稳当她就已经跃了下来,小跑着到了女儿面前,伸手一把揽住季静梅:“梅姐不怕啊,娘在呢啊,没事儿的,那个可怜的婢女娘回头会找人给她好生安葬的啊。”
“娘”,小姑娘带着哭腔开口了:“女儿好怕,女儿从没有......这是......是死人了啊。”
季魏氏抬头和周妈妈对视了一眼,视线交流的内容只有她们才能明白,继而,她低头,拿脑袋顶着女儿的小脑袋:“听娘说,梅儿,这世上啊,每一刻都在死人,关键是这人是不是你害死的,又该不该死。你还小,娘说的太多你也不明白,今日你就好好休息,改日,你好些了,娘再好好和你说。”
“妈妈说她不是我害死的,和我没有关系”,季静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季魏氏握住女儿的手,很是用力:“既然和你没有关系,你又有什么害怕的?”
“翠儿说人死后会变成鬼,会来阳间讨债,娘,你说,她会不会找梅儿讨债?”小姑娘猛地抬起头,季魏氏的脑袋都被磕住了,额角处顿时红了,但她却顾不上疼痛,而是笑着安慰女儿:“瞎说,古往今来,生老病死,这去世的人多了,娘怎么没有听说过什么讨债,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岂不明白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
季魏氏说完,在女儿瞧不见处,冲着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点点头,上前:“小姐,您今儿就是吓到了,才会胡思乱想,老奴能给你保证,不会有什么牛鬼蛇神来找咱们姐儿的啊。”
“嬷嬷说的,梅儿都信,梅儿这就回去休息。”季静梅乖乖地由着李嬷嬷将她扶上马车,坐好,绿萝和周妈妈悄悄松了口气,季魏氏等人也随之踩着脚凳上了马车,此刻,负责送行的魏家大奶奶还是一头雾水,等季家的人走远了,她才皱着眉吩咐:“红樱,去给我打听,方才在茵娘的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夫人!”
来时候的季静梅如同放出笼子的小鸟,欢悦但不失礼数,回程的季静梅却如同掉魂儿一样,整个人懵懵懂懂的,不过是三盏茶时间就能到的路,却让季魏氏瞧了几十眼。
等到了季家,盯着季静梅将安神汤喝了,昏昏沉沉睡着了,季魏氏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嬷嬷,那个什么叫翠儿的,不拘她是什么来历,给我处理了!在主子面前也敢乱嚼舌,真是活腻了!”
“奴婢这就去寻那王婆子过来,将翠儿卖得远远的。”
“记得先灌了哑药。”
“诺!”
季魏氏又将视线一一扫过屋内的人:“你们都给我听清楚、记清楚了,以后哪个若是再敢在小姐面前胡说八道,就休怪本夫人到时候不客气了!”
“奴婢不敢!”紫果院伺候的一众婢女吓得花容失色,齐刷刷跪地,以头触地,毕恭毕敬,面上看是被吓住了,至于内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季魏氏见杀鸡儆猴的目的已然达到,示意周妈妈离开,两人走到了外间。季魏氏才方在梨木椅子上坐下,身子还没有坐稳,就见周妈妈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太,今日是奴婢做的不好,先是没有及时挡住小姐的视线,让她瞧见了那血腥的一幕,再者往日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