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也是张越刚刚才想到的。
在地图上来看,楼兰王国近白龙堆,出了玉门关就进入了楼兰领土范围。
虽然这年头,西域各国的国境线与其说有,倒不如说只是摆着好看的。
大部分西域王国,都是游牧或者半游牧王国、城邦。
但楼兰由于最近十几年垄断丝路贸易的利润,所以,暴富了起来。
其沿着蒲昌海、孔雀河流域,修筑了大量城镇和城市。
而汉军在楼兰的基础,也很坚实。
换而言之,在楼兰汉军拥有主场地利。
若战场在楼兰境内,匈奴人就将陷入劣势!
一旦其主力被诱入楼兰境内……
那么,李广利还能放跑不成?
哪怕不能,最起码也能打烂整个蒲昌海,让蒲昌海血流成河!
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情况对汉室反而更好!
匈奴人能在蒲昌海地区,长久维持数万大军存在吗?
就靠尉黎、危须、焉奢以及一个被打残的车师、龟兹,能提供那么多粮草吗?
自是不能。
匈奴人只能从国内调集牲畜来支撑战争。
不就是隔着要塞、沟渠和寨楼对峙吗?
这可是汉军的祖传绝技和拿手好戏。
在先帝和太宗时代,汉匈各自集结数十万大军,沿着长城比拼耐心,哪次汉室输过了?
论起结硬寨、打呆仗,当然是农耕文明更擅长。
大不了,楼兰人吃点苦,受点罪嘛。
而匈奴人就惨了。
大军远征,悬于西域,这人吃马嚼,谁受得了?
届时,匈奴人就得做出选择。
是和汉室对耗,还是放弃整个蒲昌海,退回孔雀河上游?
前者是不断流血,慢性死亡。
而后者,则可能会引发匈奴的西域统治秩序的雪崩,甚至引发匈奴内部新一轮的内讧!
日逐王先贤惮和狐鹿姑单于可是相互都看对方很不顺眼!
是故,张越的计划一旦成功,那么楼兰变成匈奴人的阿富汗,让其成为匈奴帝国的流血之地!
只是这个计划,还需要和李广利商量一下,争取得到对方的同意和朝堂的认可。
然后,还得看匈奴人配不配和了。
也正是害怕匈奴人不敢来,不肯来。
张越才需要乌孙人帮忙刺激一下。
在西域这个棋盘上,汉、匈奴、乌孙三方,现在都在盯着对方。
任何一方的动作,都可能引发另外两方的激烈反应。
对于匈奴而言,他们当然不会愿意看到天山战役、余吾水战役,数万骑兵的折损换来的战果被轻松葬送。
想到这里,张越就更有自信了。
戴仁听着,却是有些疑虑:“乌孙?”
“是匈奴日逐王一直从蒲类海地区,居高临下,威胁乌孙的恶师地区,请求汉出兵协助呢……”
“在这个时候,乌孙恐怕很难出兵协助汉军……”
自汉与乌孙接近后,乌孙与匈奴的关系就快速恶化。
等到现在的昆莫翁归靡上任后,乌孙与匈奴更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就在天山会战进行的时候,翁归靡忽然立他与解忧公主的长子元贵靡为太子。
这激怒了匈奴,也激怒了乌孙国内的亲匈奴派系以及老昆莫军须靡的部族。
是故,这些年来,乌孙昆莫翁归靡既忧虑匈奴外患,又要担忧内部的反对派。
也正是为了呼应翁归靡,帮助解忧公主在乌孙站稳脚跟。
汉室才会在天山战役结束后不到两年,就再次发起了余吾水战役。
出动十几万大军,直指匈奴在漠北的腹地,逼迫匈奴人不得不集结所有力量与汉决战。
也正是余吾水之战,令匈奴人不得不放松了对乌孙的监视和钳制。
“不需要乌孙出兵……”张越笑着道:“只需要乌孙人象征性的调动一下兵力就可以了……”
想要匈奴人相信,他们在楼兰大有可为,就必须让单于庭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而再没有比乌孙异动,更能刺激单于庭敏感神经的事情了。
张越也想借此机会,看一看匈奴人在赵信和李陵的辅佐下,究竟长进了多少?
反正这个事情,就算匈奴人不上当,汉室也没有损失。
戴仁听了,却是心头一松,道:“若是如此的话,本官这就回去安排使者出使乌孙……”
张越闻言点点头。
然后他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安循身上。
安循正好也在看着他。
张越于是咧嘴一笑,道:“王子这马上就要归国为王了啊……”
安循闻言,战战兢兢,道:“一切皆是上国爱护,小王惶恐至极……”
“王子……”张越拉着他的手,问道:“在长安十余年,觉得我汉家礼法诗书如何?”
安循闻言立刻拜道:“美!小王有幸能闻上国礼法诗书,此生无憾!”
这却是事实!
在这个时代,任何人来到长安,都会被汉家文明的光辉与灿烂所倾倒!
纵然,汉廷尉割了他的小勾勾,但对于长安,对于汉室,安循依然充满了崇拜以及畏惧。
“那王子想不想楼兰人民也能闻知汉家诗书,圣贤教诲?”张越笑着循循善诱。
安循听着,自是点头不已。
“那王子何不上书天子,请天子遣一批儒生,入楼兰教化楼兰人民?”张越图穷匕见,眨着一双满是真诚的眼睛,直视着安循的双眼。
将楼兰王国,彻底变成诸夏的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