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妓、红绫、冷玉 终(1/2)

太子府的宴会上，太子当着众人之面，与陈侯推杯换盏，舞文斗诗，让陈侯受宠若惊。

酒到深处，太子亲自牵线搭桥，要许陈侯一桩亲事。陈侯思前想后，艰难地婉拒，告知太子，家里有未婚之妻，不可弃。太子赞其情义，当即允诺二人成亲后，为其妻向王上讨一个诰命夫人。

再有半月。

太子微服出巡。

忽至陈侯府上。

太子礼贤下士，陈侯感恩戴德。

太子想见一下，能让陈侯为了她而拒绝自己介绍亲事的女子。

当陈侯与阿玉站在一起，太子见阿玉惊为天人，一个劲地盛赞阿玉，倾城之容，仙女之姿，感叹府上的妃子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这次私访，宾主尽欢。

陈侯本以为，他将苦尽甘来，从此青云直上。

然而，殿拭半年多过去了。

太子除了之前一段时间对他恩宠有加，在之后又仿佛再次将陈侯遗忘。

他再一次变得无关紧要，可有可无。

某一日，太子的一名贴身侍卫找陈侯喝酒。文人看不惯莽夫，武者也不屑酸儒，平时两人根本没有交集，只是侍卫是太子身边的人，作为边缘人的陈候不敢拒绝。

酒过三旬。

侍卫的话就开始多了起来。

他抱怨太子最近总是出宫寻找民间美女，他们这些贴身侍卫整天提心吊胆，苦不堪言。

侍卫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

陈侯虚心地聆听着。

只是，越听他的眉皱得越紧。

酒足饭饱，侍卫跌跌撞撞地走了。

陈侯脸色铁青，少有动气的他，第一次将家里的酒壶酒杯狠狠地摔下，砸了个稀乱。

玉儿问她怎么了。

陈侯不敢说，只是身体气得只发抖。

之后，陈侯抱病，半月不起。

再半月，他刚能下床，便决定带着玉儿离开都城。至于去哪，他没想好，不过去哪都好。

玉儿不同意。

问他，当年她还末化形时，他对她说过的要“读遍天下书，做上人上人”的豪言忘记了吗？

在都城的这几年，玉儿又重新为他置了一间藏了满满一屋书的书房。只是陈侯已经很少能静下心来看书了。

在玉儿的坚持下，他们终究还是没能走成。

其实，玉儿最想问的是，当年他说过的“等我做上人上人，就衣锦还乡，八抬大轿娶你”，何时兑现？

陈侯不提，她亦不问。

只是，辗转之间。

陈侯已经三十六岁了，初生华发。

次年，三月。

老王上薨。

太子继位。

先举国披丧，后举国同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新王即位，太子一脉水涨船高，皆加官进爵。先前太子府中百余名幕僚都被安排进了官场的各个机构。

唯独忘了陈侯。

同年五月。

天气渐热，人心躁动。

新王第一次选秀纳妃。

三百佳丽入宫待选，新王一眼瞥之，俱退。

六月，王太后甲子大寿。新王召族人与亲信入宫贺寿，其中难得有陈侯的名字。传旨的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凑在陈侯耳边，告诉他，宫中冷清，允许他携家眷。

陈侯一夜没合眼。

次日，陈侯领着阿玉进了王宫。

寿宴上，王的目光一直盯着阿玉。只是和一年前含蓄隐晦的目光不一样，这一次充满火热，肆无忌惮。

阿玉很紧张，一直偷偷地扯陈侯的衣角。

陈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喝闷酒，也让阿玉不断地陪他喝。

那一次，阿玉第一次喝酒。

阿玉喝不下了，陈侯依旧要她继续喝。阿玉不想陈侯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只得一杯接一杯饮下火辣穿肠的酒。

陈侯烂醉如泥。

阿玉也不醒人事。

翌日，阿玉醒来时，躺在宽阔柔软的大床上，却浑身痛楚。

她裸着洁白如玉的身子，完美无暇的身体就如艺术品一样，只是胯下和床单上到处是血迹。

殷红殷红，触目惊心。

身边躺着一个心满意足的男人。

不是陈侯。

是王上。

阿王的天塌了。

只是，这天终究没塌。第二年，王上立后，阿玉母仪天下。

不久，陈侯迎聚二公主，入住驸马府，官拜户部侍郎。

王上在位第十年。

北国大举兴兵入侵。

此时，因为王上纵情声色、荒淫无度，朝廷上下早己腐败不堪、摇摇欲坠。

一年后，王室覆灭。

王上自缢，王后不知所踪。

国亡。

五年后。

一位美丽的女子出现在一个曾出过一位驸马爷的村子。

在阿婆的坟前，一位老妪姗姗来迟，递给阿玉一封泛黄的信。

在老妪诧异的目光中，阿玉将信一下一下地撕动了碎片。

五年前，前朝亡国时，官至户部尚书的附马爷陈侯不知所踪。

这世上，有些事，有些人，无论过去多久时间，都不能被原谅。

几年后。

北国有舞伎声名鹊起。

身披红绫，起舞时化为烈火。

一首《玉》舞，名动天下。

因她舞姿如火，内心冷凉，故又名《冷玉》。

她辗转南国各地。

走走停停，她要找一个人。

……

邀月楼中。

阿玉舞得忘我。

大红长绫，烈火缠身，似乎要将她化为灰烬。

舞尽。

阿玉泪流满面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