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身金缕瑰丽绝艳,赩翼苍鸆一身赤红衣襟更如火如荼,但他自熬出鱼汤后却能够颇为细致地特意试了温度,直到合适入口方才端至玄同床前。
“这鱼生存在北域特有的寒泉当中,最善补足元气···”
“多谢!”
短暂的沉默,只余玄同太子捧着碗轻轻喝汤的声音。
“吾讲过,你不该道谢!吾一直不曾掩饰取代你的目的,便是为了让你认清此点。”
“因缘交汇,无论他日如何,至今为止你所做的,玄同一直铭记在心。”
澄清如明镜般的眼眸,倒映着面前火红的身影,这赤色如烈焰般灼烧着自己的异人,他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纠结于难舍,玄同恍然闭目,聆听挽风曲的剑声,婉转而又凄恻,缠绵而又跌宕,难分难舍难离难休,正如他这个人,充满着苍白掩饰下的哀惋。
“其实,若是你真的想要取代吾,大可以直接动手,你的剑声吾听着心伤,伤心便伤身,吾这一身伤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抿着嘴添去嘴角一抹油渍,玄同的话似玩笑又似真实,只是在挽风曲听来,却是格外刺耳:“若真是如此,那便将魔罗天章与吾,也不再打听其上的故事可好?”
“稍等!”
“什么?”
惊疑一刹那,挽风曲捧着干净汤碗蓦然一转身,只见卧榻之上尚在养伤的玄同不顾自身伤势猛然提元,霎时间只闻一声惊云鸟鸣,正是其元神兽带着魔罗天章煞气而出,冲荡四野方圆。
“你疯了!以你如今身体,强行唤醒元神兽绝对会损伤自身,还不赶紧停下!”
看似一直保持的距离,终究敌不过关切的心情,太过相似的两人眼神接触刹那竟分不清彼此是谁,一瞬,如对镜般的惊心,如映波时的回澜,叠叠荡起仲夏之夜的异端。庄周梦蝶,将是谁化梦幻泡影?等到挽风曲及时将玄同元神兽重新压制回体内,魔罗天章已然被玄同看准时机抽出,斜斜插在地面,似已无力再拔起。
“唔咳咳咳!!!虽然不知你为何一直对魔罗天章这般在意,但吾已将它取出,你可以讲讲它的故事了吗?”
“既然如此,你可知这魔罗天章,原本是初代阎王的佩剑?”
剑客固有的固执,在玄同身上同样分外鲜明,心知多言无益,挽风曲殷红袖袍随着指尖轻移,正好点上魔罗天章上一块形似扳指的赤玉。不过与此同时,挽风曲的另一只手早已运转元功,帮助玄同舒缓伤势。
“而这枚戒指,则是红冕边城的王者象征——红冕王戒。”
“所以,你关注的从来不是魔罗天章,而是红冕王戒?”
虚弱的问句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其中的含义却依旧那么分明,捂着胸口的憔悴手臂,不时拉扯到他干枯的红色发丝,又触碰到挽风曲温暖的掌心,带着暖流抑制住他的伤势。
“是。鬼方赤命自从数甲子前离奇失踪,又在近日回归,本该在他手中的红冕王戒不知何故居然落在魔罗天章之上,进入了你元神兽当中,直至今日。”
话至此处,疗伤也已走完进程,经过这些时日的疗养玄同只差元气未复,仅仅片刻便已借助挽风曲的帮助压制了元神兽的反扑。只见两道缓缓收功的赤色身影,一者沉静如水,一者则环绕着保持距离的风,只在下一刻,却闻一声:
“既如此,你将王戒拿去,吾便不再言多谢。”
“你可知持有王戒者,便是红冕之王!”
“吾乃森狱四太子,非红冕之人,红冕王戒于我无用。”
“······”
透过目光直至心灵,此刻交谈的二人似乎也在交心,互相透彻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转,一口灵息氤氲,正是二者不解的缘。庄周蝶梦,谁能分清楚是庄周梦蝶,还是蝶化庄周?小心喔,仲夏雨夜,最易生奇梦。太过相似的陌生人不可再见。否则,当梦与真实混淆,破碎的梦和现实,只会将人的情感和理智撕碎。
“也许你会后悔。”
“玄同所为,从无后悔。”
“那,这王戒便先留在吾手中,此处空间也留给你,也许马上,你就会改变主意。”
好似意有所指,挽风曲只说了一半的话随即便已离开,待到玄同一直凝望着那道金红相间的身影合上门扉,另一道人影才自房间的阴影中钻出,现出他的原形居然是一尾鲲鱼似的元神兽。
“原来是九弟!究竟发生何事,为何你只余元神兽尚存?”
虽然对外人冷淡,平素里对玄灭也是冷嘲热讽,但面对只剩下元神兽的亲兄弟,玄同还是忍不住询问道。此时此刻的玄灭也是终于找到亲人一般,热情得和平常好像换了个人:“四皇兄,可算是终于找到你了!森狱如今出了大变故,父皇,啊呸,阎王他夺取了我的肉身,还变成了玄嚣的模样,如今已经重新掌握森狱大权,下一步就是将我们兄弟斩草除根了!”
“什么!那其他人呢?”
“玄膑与玄嚣自战后就不知所踪,如今你我便是阎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惊闻噩耗,玄同诧异之余又不免悲哀满心:“父皇他,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原来这天家父子,终究还是不存亲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