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姐儿虽顽劣,可是我捧在掌上含在口中,身上哪曾受过这样的伤。”唐氏含泪望着赵氏,见赵氏双眼红肿面色憔悴,是真心为蒋妩着急的,也不好太过苛责,只得强自控制情绪,道:“我原本想妩姐儿与霍指挥使成婚,是难违之法,经皇上几番插手,已是无法抗拒。那就罢了吧,不能抗拒,就不论外头人如何说,且只想着她能安享富贵也算得上是享福的。可想不到,才刚拜了堂,就发生这样的事,往后是否比此番还要凶险谁能说的定?现在妩姐儿发着高热,还不知能不能过得去这一关,若侥幸活了下来,下一次她是否还该有如此好运。”
赵氏抹泪,诚恳解释道:“亲家母的心情我知道,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若我的闺女受了这样大重的伤,我也会如你这般想法。你放心,往后我们只会将妩儿当做自己家的女孩对待……”
话不曾说完,唐氏已道:“赵姐姐。我知你是厚道的人,若霍家是寻常百姓家,妩姐儿能有你这样贤惠宽容的婆婆,是她掉进福堆儿里,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如今妩姐儿这样,我做母亲的瞧在眼里,当真恨不能以身代之。我当真是被吓怕了。赵姐姐,你若是真的疼妩姐儿,就开开恩,与霍指挥使好生说一说,左右他们也没成了事实,我想就这样将妩姐儿接回家去,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吧。”
唐氏的话,听的赵氏倏然大惊。
站在门前的霍十九清冷面容上疲惫更甚。手握着福寿不断纹夹竹棉帘陷入沉思。
他到底要不要趁此机会放手……
“亲家母,阿英对妩儿动了多少的心,咱们做长辈的看在眼里。此番的确是我们的疏忽,没有保护好妩儿。可是天灾*,非人力所能控制的。我不怕亲家母怀疑我是这会子才这样说。看着妩姐儿那样,我当真恨不能当时就被箭射死,也绝不想让她受伤。”赵氏急的脸上通红,泪眼朦胧道:“俗语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孩子们既然心悦彼此,咱们做长辈的,哪里能横插一杠子。”
唐氏回头看向床上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着的蒋妩,拭泪坚决的道:“我已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绝不能容许我的女儿每日生活在危机里。就算我陪着她一同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比这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好。”
一直坐在蒋妩床畔的蒋嫣和霍初六一时间都相对无言。蒋嫣心内悲感,为了蒋妩,也为了自己。霍初六则是一时想不到怎样劝说。
正当这时,门帘一挑。
已经听了许久的霍十九进了门。
唐氏原本摄于霍十九的气势和厉害。此刻也为了女儿鼓足勇气,才要开口,霍十九却道:“岳母方才的话我已经听清了。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们二人的婚事到底是特殊。”
说到特殊,自然便会想起蒋妩为何会嫁给霍十九。两方都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又一次从角落中挖了出来。赵氏面上很是尴尬。
霍十九坦然道:“既然我们的婚事有皇上过问,便不是说退就能退的,况且如今已是礼成,若按着岳母方才说的,要么我休妻,要么我们和离。”
“不论是休弃还是和离我们都不怕,我已经打定主意带着妩儿去做姑子了。”
“岳母爱女心切,当真令人动容。只是岳母可曾考虑过妩儿的感受?当初定亲,并非她所愿,现在要和离也并非她所愿。我霍英虽不才。可谁都知道我从没有过强抢民女那种下作手段。若是妩儿脱离危险清醒之后,当真不愿为我妻,我自然会去寻皇上说明情况,到时候无论如何也放妩儿〖自〗由。但若妩儿不愿,我定当疼惜爱护。视她如珍如。”
唐氏没有想到霍十九会如此通情达理,来至于床畔,手背贴着蒋妩的额头,见她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半晌方道:“霍指挥使,对我家妩姐儿是用了十足的心思,我是看在眼里的。我们也并没有想要玩弄指挥使的意思。只是妩姐儿才刚成婚就这么着了,今日听了消息,满京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还有人说妩儿她……我是真的被吓怕了。”
霍十九垂眸沉默。赵氏仿若要受不了打击,扶着身畔圈椅坐下才觉得头晕好了些。
就在两厢僵持之时,却听床上传来虚弱的一声:“娘。”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一拥而上围在床畔。
“妩儿,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疼的厉害吗?”唐氏心疼的蹲在如意脚踏,双手想要碰触她,却怕碰疼了她。
蒋妩声音沙哑,前所未有的虚弱:“我没事,就是疼。疼点好,只有活着才感觉得到疼。娘,我不与霍英和离。”
霍十九猛然抬头望着蒋妩。
蒋妩的眼睛越过众人,与他目光只相对一瞬,就别开了眼,也分不清脸庞是因羞涩而泛红,还是因发热而红霞满布,虚弱的说了句:“我心悦他,不想和离。”
“妩儿!”赵氏满心欢喜动容,当即哽咽出声。
唐氏则面色沉重的道:“妩姐儿,你可要想清楚了,娘是为了你好啊.‘
蒋妩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还一味强撑着,道:“我,我不怕。”
“你这傻孩子。”唐氏拭泪道:“好好好,你快歇着,一切等你伤势好了再从长计议。”
蒋妩这才放下心来。
她方才神智尚有一线清明,隐约听到了赵氏与唐氏谈话的内容,若是和离,她答应父亲事就完不成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前功尽弃算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