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摸够了,泰拉就会回家去烧一大锅粥。烧得翻滚滚时再把肺鱼抛进去,肺鱼就被活活地烫死。据说这样烧出来的粥味道十分鲜美,但肺鱼不一定喜欢——它们在里面扭七扭八,死时还盘成一道螺旋纹的形状。泰拉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作为一个土著女人,她就是这样子做事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其实,泰拉在躬下身摸肺鱼时,还感到一些异样——突然觉得脊背凉嗖嗖的。开始时,她以为是风;接着又以为自己患了感冒,打起了摆子,就用手背贴了贴额头;但一点感觉不到烫,就没管它了。
其时,她的背后,一双亮亮的眼睛从水草的叶子的缝隙间透出光来。泰拉回头看见了乔治,笑着说:是你呀。于是,乔治不得不从水草的叶子中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他们开始走向泰拉的所住——路是用红土夯实,再铺上细沙;很干净。脚踏在上面,感到柔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走在泰拉稍后,月光下她的裙子呈现出美好的形状。他说:裙子很漂亮呀。泰拉回答说:也不是很好看。过了一会,又补充道:有点旧了。就没有再说话。
他们静默地走进她的房子,屋顶上有一道窄长之极的天窗,从东到西贯穿了整个屋顶。云彩从南往北飘移,只有短短的一瞬。从东往西,则要好几天才看不见。他们在光滑的橡木地板上坐下来,靠着野兽皮做的垫背;里面塞满了鸟的羽毛。
不知什么时候,泰拉已经把一锅粥烧了起来。肺鱼在里面挣扎着扭动,他们都没有在意(乔治并不打算吃它们)。他们的视线逐渐被腾腾的热气所模糊,空气里好像下了一场大雪——但这里气候炎热,并不会下雪。
星辰摇动,光线从屋顶长窄的缝隙中透了下来。此时,在天空的顶端,假如有一双眼睛,宇宙中就仿佛只剩下——两个小小的他们……
一阵凉风吹来,乔治从梦中醒来,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置身于王室别墅的花园之后,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惆怅。
不远处的别墅中,似乎传来了阵阵争吵声。
他知道,父母可能又在争吵了。
他们争吵的事情,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父亲在外边的fēng_liú韵事……
当然,父亲对母亲还是很好的,不管在外面如何的拈花惹草,他总是能在适当的时候“迷途知返”,回到母亲身边……
乔治本不想再去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但他听到他们的话中隐隐约约的带有“皇家海军”和“军官”的词时,身为海军学员的他,便情不自禁的仔细倾听起来。
“你还不明白吗?那些人在把你推向深渊!你不能再和他们有任何的接触!”母亲的声音习惯性的高了起来。
“没那么严重吧?”父亲不以为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