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从延州进来的延绸,果然如夫人说的一般,那是绝好的。”
弯弯从前对这些经营之事不算是有兴致,如今却也是不同了。她随手抽出了一匹,轻轻的扯开了料子,却也是见一尺布料光润如水,十分明润,是绝好的绸缎。
这绸缎若说好,首先便属江南之地了,那里山水温润,气候是好的,养得好桑树,抽出的丝也是好。外头也是说了,江南的丝绸原本也是最好不过的。再然后,便是这几年在德云帝的扶持之下,蜀中的丝绸也是有名。如今姚雁儿身上穿的是蜀地的天锦,也是不知道李竟从什么地儿弄来的,她穿在了身上,穿也是穿得有些腻味了。
而这延州的丝绸,却并不是那么有名。延州虽然靠近海岸,那地儿气候太潮湿,瘴气又多,素来也是被视为不毛之地,也是并不被人待见的。如今延州,也是渐渐生产一些丝绸,可惜产量不多,且也是不算有名。就是有商人拿到了京中来贩卖,也是得不了多少钱财。
然而姚雁儿却是让弯弯购入了一批延州的丝绸,虽然她并没有吝啬价格,挑得也是绝好的。然而这些丝绸,若是出自于江南或者蜀地,那价格更是会贵上一倍。
“如今这京中,挑延州丝绸的也是不多,大约是因为延州的丝绸素来便宜,便算是料子极好,可是若是穿出来,难免被人笑寒酸省钱。夫人也是知晓,这些京里的贵女,那也是不缺那几个银钱的。故此她们怎么样,也是不会挑延州丝绸。当然若是挑些个延州丝绸中的下品,那倒是好卖的,寻常百姓自然乐意买些个便宜又鲜亮的。”
弯弯如此说道,可是夫人今日添的那些个丝绸,原本也都是绝好的。就算比江南贩卖的要便宜些个,可也是花了一大笔银钱的。
姚雁儿轻轻晃动手腕上奶白色的镯子,柔声说道:“虽然延州的丝绸便宜,然而毕竟是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那些便宜的低档丝绸,就算运到了井里面,添上了那些个运费,那可也是没有什么价格上的优势。而我原本也是瞧过了,那些个延州丝绸,那质量却也是并不比江南丝绸或者蜀中的丝绸差。既然如此,也只能进一些高档的丝绸,方才是能有赚头。”
弯弯心里也是恍然大悟,其实她原本虽然觉得这些个丝绸不错,却好奇为什么不进些比较次的丝绸,这样子许是能卖得更快些个。
随即弯弯向着姚雁儿回道:“今日我倒是约了容家,她们也是想要添一些丝绸,且要的也还不少。”
姚雁儿一想,顿时就了然了:“如今容家要与苏家定亲,自然也是要添许多丝绸。只是这一批丝绸价格,只恐怕也是卖不高了。”
弯弯眼见姚雁儿一下子就领会其中之意,心下也是禁不住十分佩服。
容家要添丝绸,京里也是不知道多少店铺要献殷勤。人家要选这些延州的丝绸,多少也是要得些个好处的。当然,这些好处自己舍了,也是不算白舍。这些延州丝绸若是让容世兰穿过,就算是只做了一块手帕,那也是身价倍增,便算是添了价格,别人也是乐意买。只因为这些丝绸,是那世家之女穿戴过的。
“夫人果真厉害,弯弯还没有说,夫人也是明白了。”弯弯却也是满眼佩服。
姚雁儿想起了容世兰,她与容世兰见过几面,并无深交。容世兰样子很美丽,可是跟其他的世家女儿一样,那可也是个极为骄傲的性儿,性子十分自负,也是不太瞧得起人的样儿。而便算是姚雁儿,那也是不被容世兰放在眼里了。
然而虽然如此,两个人倒是素无冲突。姚雁儿倒是很乐意让容世兰做个招牌,让这桩生意就这样子便做下去。
然而姚雁儿的内心之中,亦是禁不住升起了许多狐疑的。这世家大族,也许十分矫情,可是毕竟也是矫情得极为习惯了。如今又怎么会因为些许财帛,竟然愿意这般交易。
又许是因为,容家下人贪图财帛,所以乐意这样子?那么既然是如此,这般之势也还是能借一借的。
随即姚雁儿便说到:“若容家的人乐意买这些绸子,两百两一匹也可。”
弯弯不由得惊了惊,这个价可只是成本的六成,如此卖出去,那也是要折了本钱。然而弯弯想了想,那心里面顿时也是添了几分的了然。若这些绸缎穿到了容世兰身上,其余的绸缎就能卖上不错价钱,这笔生意亏的了,别的也是一定能补起来。
如此这般一想,倒也还是值得的。
只这时候,几名仆妇簇拥着一名女子进来。那女子年纪尚轻,穿着银白色底子,翠色云纹交织的衫儿,领口点缀了些个流云纹路,发梳了双环髻,斜斜插了一对儿飞云蝴蝶钗,一张小巧的脸颊,生得秀丽,只是唇瓣稍稍单薄了些个。她一进来,因店铺里点了暖炉子,也就解下了那深紫色的滚云披风,洒下了乌云般的黑发。只见她眼波流转,四处盼顾,落在了弯弯身上时候,却也是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之气。
“不是说了,今日我要来瞧这些绸缎,可也是不许别个来了?”
那女子娇滴滴的说着,嗓音里也是禁不住透出了一丝不悦。
弯弯正要解释,那女子已经脆生生的说道:“红姑,你去瞧瞧那些个缎子好不好。”
她态度也是倨傲,一副并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