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香炉里点着安息香,一丝丝雪白烟丝缕缕的透出,阳光疏离从树枝缝隙轻轻透出,挂出缕缕光影。碧色茶盏中茶水透亮,是鲜沏的成色。一只修长优雅的手掌,轻轻捧着茶盏,唇形极好,却轻泯一口。男人对面,坐着正是十六岁的诚王世子赵离,却见他乌发束冠,神采飞扬,清俊脸上一双眼却也是黑漆漆的,竟是个难得俊美的人物。他转动手指上翡翠指环,成色也是极好的,透出几分光润。
只他与对面那个一比,却也顿时被比下去一般。那男子,眉宇疏离,眼眉好似远山的春水,流转几许神光,容貌极冷俊,却是恍若仙人。赵离也不由得感慨,唯独五姓子,方才能有这般风华,甚至生生压了他们这些皇族子嗣一头。
秦渊,陇东秦家嫡出之子,容颜俊雅无双。
一道紫色的身影轻盈的掠出身,纱帽下,透出一张宜嗔宜喜的面容。
“大哥与秦哥哥下棋,总是要输的。”
语调fēng_liú,透出几许轻快活泼。赵离一见面前棋局果真是如此,只得一笑,抛开了自己手指间的玉石棋子。
“男女之别,你都顾不着了,你这丫头!”
话语虽有埋怨,却少不了浓浓的宠溺。
这娇俏女郎,自是赵离之妹,王府郡主赵宛。只见她年方十六,爽快大方,极有皇族爽快大气。
“都是表亲,再者心里风光霁月,又怕什么别人闲言碎语。”
赵宛抿嘴轻轻一笑,目光落在秦渊身上。对方虽无什么异容,却也没什么不喜。
容貌可亲,端庄大方,刚柔并济。秦渊是并不反对世家女身上这股子自信大方的!
当初老诚王,所娶的唐氏,也是世族。虽然老诚王是皇族血脉,却也十分欣喜,并且对唐氏十分敬重。且老诚王在朝堂之上,更偏世族一些。故此秦渊也与赵离常有来往,也与赵宛是相熟的。
“今个儿母亲做寿,你便不去招呼来得女眷?”赵离故意这么逗着。
“快别说了,大哥可知道昌平侯府那位,就是身子不好那个。平日里是极少出门,今个儿倒是给面子,也来咱们府里走动。只是被纱轿抬着时候,就犯了病,竟然晕过去。天见可怜,亏得躺了一阵,竟然就醒了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闹多久。”
赵宛抿嘴儿轻轻一笑。
如今姚雁儿再次被李竟喜爱的事情,赵宛也是知道的。只是赵宛心里却也不以为意,只有可怜少宠的女子,方才会介意那么一丝温存,才会宣传得谁都知晓。
赵宛轻轻挑动自己手指甲盖儿,上头镶嵌了珠玉,光辉流转,晶莹剔透。而她眼中,却是有那么一丝异光,顿时一闪而没。
秦渊黑漆漆的眼神却沉了沉,一丝淡淡的讽刺一闪而没,随即却有些漫不经心。
那个女子而已——
赵宛抿唇笑道:“大哥且先不必说我,只说你也是个偷懒的,前面来的男客,你就不理会了?”
赵离哈哈一笑,便起了身,只与秦渊一道出去。
经过那院子时,却见一名丫鬟,扶着一个孱弱的身子出来。
许是没想过有男客经过,那女子也没有戴面纱,裸着面孔,
赵离只看一眼,顿时呆住。那女子容貌虽然苍白了些,却也是极为楚楚动人,仿若初月带晕,一股子苍白怯弱中却又透出了几分明润光彩。
而这个女子,自然就是姚雁儿。
姚雁儿抬起头,只觉得自己梦魇好似还没有醒过来似的。那个男人,就是自己在纳兰音梦里梦到的那个。
秦渊,就是他!
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再次涌来,姚雁儿轻轻抬起头,手指轻轻按住了太阳穴。额头上薄荷膏且自透出一股股透人心脾的清凉之意。只是那一股子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酸楚爱慕之意却极为汹涌席卷上心头!
姚雁儿心中大怒!纳兰音,你还能再卑贱一些?
那个男人,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如今那双蛊惑人的双眸之中更透出一丝若有若无得轻蔑——
原主那个痴儿,便算是嫁了人,心里头仍然丢不开这个男人。
姚雁儿手指努力掐入肉中,想要靠着手心一丝剧痛让自己清醒些。纳兰音,你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要再用这些残念来影响自己。
如今姚雁儿虽然一副病弱之态,只秦渊仍是一眼就瞧出她眼里些许痴态。于是乎,他心中轻蔑更浓。这个纳兰家的嫡出长女,空负美貌,实则却是个绣花枕头,实无半分世家女的大气,便是纳兰音的亲娘,心下对她也十分不喜。而如今,纳兰音已经是成婚了,仍然对他迷恋不以。这份喜欢,非但没有让秦渊动容,反而让秦渊越发不屑。
不欲再理会,秦渊唇角噙着一丝冷笑,只转而而去。他动作突兀无礼,却又分明添了几分潇洒之之态。却浑然不曾留意,方才那个怯弱迷茫的女子,这一刻眼神忽的亮了起来。
清澈明晰,仿佛一股冰水,透人肺腑,令人仿佛吃了一口冰雪,心口也顿时一激灵。
瞧着秦渊离去的背影,姚雁儿眼波轻轻流转,竟自添了几分的讥讽。
不屑是么?放心吧秦渊,那个纠缠你的痴女,再也不会出现。
赵离眼见秦渊离去,心下也是微生尴尬。他目光不经意扫过眼前病弱女子面容,神色却是顿时一怔。眼前的女子,方才眼里透出的些许痴态,却是荡然无存。
她容色苍白,眼角眉梢却是添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