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后此刻,亦是缓缓开口:“本宫虽不合插口,此刻却也是无状,添那么句话儿。既然昌平侯似有话儿,陛下听听又何妨。”
德云帝只轻轻一点头,轻轻一拂袖儿,落了坐处,暗暗却让人盯死了李竟。
这李竟武技,德云帝亦是亲眼见过了,人群之中亦好似那饿狼也似,骇人得紧。从前德云帝只是觉得李竟是极勇悍的人物,如今德云帝想法自也是不同。
“若是为臣下自个儿清白,自然不敢冲撞,更不会坏了规矩。只是此时攸关陛下安慰,李竟方才失了宫中礼数。”
李竟接下来的言语亦是让德云帝面色稍缓,却也并不如何相信。
“那碧珠确实亦是与臣有些个牵扯,然而亦不过是结交给宫里人,或探听些个消息,又或让臣的妻子在宫中得些个照顾。臣极少出入宫中,而那碧珠在宫里,也不算什么极要紧的人。至于碧珠手臂之上的刺青虽是不假,却又与我没什么干系。碧珠身世,臣亦是略略知晓些个。她是自幼被买入宫中,当时年纪尚轻。臣请一名认识碧珠的老宫娥前来,说明此事。”
德云帝随即传唤了那宫娥云慧进来。
那云慧年逾四十,仍瞧得出容貌姣好,年轻时候必定亦是个出色人物。
“碧珠入宫时候,方才六岁,样子生得好,却话儿也不多,整日就沉默寡言。奴婢记得当时,带她的姑姑十分严格,不喜碧珠沉默寡言,若是做错了什么,是必定好生责罚。碧珠性子不好,玩伴亦是不多。”
李竟随即便问道:“那时候碧珠手臂之上,可是有什么刺青?”
云慧轻轻叹了一口气:“唉,当时奴婢心疼这孩儿,也常常为她上药,故此也知晓她手臂上原本也并没有什么刺青。然而我亦只是一个宫娥,纵然心下怜惜,照顾也是有限。当时另有一个宫女,却比我更加怜爱碧珠些个。那宫娥名唤红娘,可真将碧珠当亲女儿疼。当时奴婢是在尚衣局做事,红娘也不知道从哪里调过来的,她脚好似受伤了,走路也并不利索。这红娘足有残疾,纵然不逐出宫去,原本亦该打发冷落了去。然而却也是不知为何,宫里的人却对她很客气,平日用度也是更为丰厚一些。奴婢心里也是顿时明白,这个红娘来历必定不俗。后来有一日,碧珠手臂之上,亦是添了个刺青,我问了她,碧珠喜爱我,也并不避讳,只说这刺青原本是红娘为她纹上的,说是为了她好。奴婢当时还心里奇怪,好好一个女儿家,又为什么弄个刺青,便是弄个刺青,也该弄个花儿蝶儿一样,为何竟然纹上这么一个飞鹰。”
李竟亦是方才说道:“陛下容禀,且不必提微臣平日里也出去宫中不多,又如何能收买这么多安装。只说皇后身边的白公公,甚至照顾碧珠的红姑,无不是宫里的老人儿,他们入宫,只恐怕也有三十四年了。那个时候,臣下还没出生。而微臣得蒙圣宠,还能出入皇宫几次,微臣父亲,他却只是个兵痞子罢了,又怎么能有那般本事。而那个红姑,其实仔细查一查,却能查出来,她原本是太后跟前的人儿。当时贤贵妃宫中作乱,大约亦是因为这般,红姑足方才受伤。而太后娘娘又是那等极厚道的人,故此亦是对自己这些个故旧下属十分爱惜,让她好好养老。而红姑也十分疼惜碧珠这个孩子,宫女老在宫中,却无个亲人在身边,自然极为凄苦,故此两个人亦是结下了母女的情分。”
李竟一番言语,竟然是将那话儿引到了胡太后身上,自是让在场众人无不骇然莫名。
这胡太后不但有那拥立之功,且又是那等知情识趣儿的人物,等德云帝登上高位,亦是知情识趣,并不干涉朝政。亦是因为如此,德云帝也是对胡太后好生敬重,十分尊敬。料不到李竟那么一番言语,最后竟然是将那话头落在了胡太后身上。
便是赵青,亦是觉得极为荒唐可笑。
“虽女子不能议政,然而身为儿女,难道能见着自己父母受辱而视若无睹?李竟,你实在可恼,母后恭顺谦逊,温良善良,何时将你得罪,你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儿。”赵青不由得皱起眉头,如此呵斥。
胡太后原本亦是她的大靠山,她自然亦是不乐意听到胡太后的不是。然而赵青心下竟亦是隐隐有些不安,只因为她虽不乐意承认,却也是不得不承认,李竟并不是那等无的放矢的人。既然李竟说出了这样子的话儿,定然亦是能有依据。
反而胡太后容色温和,神色淡淡,好似什么事儿也是没有的模样。
众人纵然心下亦是有些个疑惑,可是瞧见胡太后这般模样,这疑惑亦是消除了大半。胡太后这般性儿,实在也不像是那等张扬的,她平素行事,又哪里见什么张狂之态?
反而是李竟,既然如今身负嫌疑,抓住一个错处,甚至狗急跳墙咬上胡太后,原本也是可以理解。
姚雁儿却一点儿并不担心,她也相信李竟说出了这样子的话儿,必定不会因为他心虚,更何况李竟的话儿,也解开了姚雁儿心里一个疑惑,让姚雁儿心里极为顺畅。
寿宴之上,碧珠说的话儿,句句也都是假的。可是有那么一刻,碧珠瞧着一个方向,眼里透出了怨毒之色,那却也并不是假的。姚雁儿自然很会察言观色,自然也能瞧出对方究竟是那真情还是假意。当时碧珠瞧的是赵青,姚雁儿纵然不喜欢赵青,可是也是难以想象这桩阴谋乃是赵青的手脚。纵然姚雁儿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