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叛乱是何等的惊心动魄,然而那样子的叛乱,如今记录在册,却也不过寥寥几句。德云帝瞧在眼里,心里也是微微有些感慨。
他这个位置,当年亦是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方才慢慢的坐稳的。而如今,无论如何,他自然不会将这个位置拱手让给别人。
这样子几句话,自然似乎没什么奇怪之处,然而德云帝却亦是越发好奇。
不但德云帝疑惑,别的人也是会心生好奇。好在李竟亦是立刻说道:“当日叛乱,亦不过几年之前的事儿,这册子之上记录的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在少。那贤贵妃纵然大逆不道,然而却并不是什么愚蠢之人,既然发动叛乱,自然也是会要有几分胜算把握,方才肯就此行动。当时的逆贼贾逢春、田云凤等将领虽不是什么边关名将,可也曾剿匪灭寇,并不是那等不懂军事的花架子。他们手中的五百兵甲,自然俱是心腹精锐,而内宫之中,却只有一些内侍宫娥。既然如此,为何贤贵妃未时就发动兵变,申时方才攻入坤宁宫中?整整一个时辰,一边是孤注一掷,敢不奋战的叛军,一边却是些个内侍宫娥,力量如此悬殊,为何贤贵妃会如此愚蠢,居然浪费了整整一个时辰?若是她早一个时辰攻入坤宁宫,搜出密道,寻出陛下,斩草除根,今日唐国那也是另外一番天下。而胡太后,只恐怕也是等不到禁军来救,贤贵妃难道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太后既在此处,无妨告诉臣下,为何当日竟然会出现这般古怪之事。”
德云帝却无言语,眼底亦是有那么几分狐疑。
而胡太后却仍然是极平静的样子,反而抬头瞧着李竟说道:“昌平侯既然是那等聪慧绝伦的人,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见解?”
“那是因为当时太后身边,并不止是些个弱智女流。他们虽然是些个内侍、宫女,然而个个铁血丹心,忠心护主,手臂之上刺了飞鹰两个字,悍不畏死,甚至面对五百兵甲,也有一战之力。而太后更是女中豪杰,巾帼枭雄,虽然不会武功,可是亦是个铁腕女子,面对贤贵妃逼迫,便是断了手指,仍然是不愿意屈服。贤贵妃纵然心狠手辣,手段通天,在你跟前也是浑然失色,完完全全败给你了。”
李竟字字有力,句句铿锵,听得众人心下一惊。在场亦是有些个聪慧人物能猜测出几分,然而听到李竟说出口,亦是为之心惊。
且胡太后容色还是这般平和,若是方才,亦还能说那心气儿沉稳,然而如今却已经显得有几分奇怪。
再沉得住气的的人,只怕如今也会添了些个火气,胡太后却也是如此沉稳,除非李竟说的这些个话儿原本也是真的。
“先帝膝下无出,太后当年无宠,正宫之位仍然稳如泰山,大约也是因为这批手臂之上有那飞鹰刺青的下属。纵然是皇宫之中,太后仍是有属于自己的军队。而碧珠的养母红姑,亦是其中之一。当时她的腿被叛军所伤,太后怜惜这个下属,故此也是对她十分优容。而这些手臂之上,添了飞鹰刺青下属,亦会在后宫之中挑选出色的孩子,自幼就养在身边,好生教育。而这些个孩子长大了,必定也是会对胡太后十分忠心。而碧珠,亦是被红姑挑中,自幼就被纹上了飞鹰刺青。”
说到了此处,李竟就瞧了那宫人云慧一眼。
饶是这宫人不算胆小,今日听了这许多秘密,身子亦是瑟瑟发抖。
“云慧,你便说一说,后来红姑又如何了?”
“是,是——”云慧轻轻说了两句,方才战战兢兢地的说道:“婢子记得那一日,不知为什么,红姑却也是挨了顿板子。原本,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伤势。结果有个宫人送了碗药,也不知道宫里哪个贵人赐的,红姑吃了那药,顿时也是,也是死了。碧珠当时极是伤心,几天几夜,连口食水也是没有沾,我劝也没有用,这孩子,这孩子当真可怜。后来她也想通了,慢慢的喝了粥水。她原本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我还道她经了这事儿,必定更加不喜与人相处。然而这孩子却也是开朗起来,说话也甜,因为做事伶俐,也被提拔走了。”
云慧说了这话儿,却也是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儿,面上更也是透出了几分悲悯之色。
李竟瞧着胡太后说道:“太后身份尊贵,许也是记不住一个宫娥。而红姑也许是因为犯了什么忌讳,所以吃了一碗贵人赐的药就死了。然而碧珠大约也是深恨太后,并且心存报复的念头。然而她亦不过那等柔弱宫人,如何能与太后做对。这个碧珠,还真是玲珑性子。臣想要结交个宫娥,她费心与我结交,也有些日子了。碧珠亦是深知昌平侯府得宠,故此亦是干脆将那飞鹰组织之事栽赃在微臣身上。纵然她不是太后对手,然而臣下若要证明自己清白,则不得不将此事查出来,查出那些个手臂上有飞鹰刺青且又隐身与宫中的宫人,究竟是什么人的下属。碧珠为了达到目的,亦是干脆当场自尽。”
纵然李竟言之凿凿,且确有那可疑之处,德云帝亦是将信将疑,并不十分确定。然而纵然德云帝将信将疑,却必定还是疑了。
胡太后纵然知情识趣,让德云帝极为敬重,然而如果胡太后私下蓄养一些武艺高强的死士在宫中,德云帝也断断不能容。
然而如果这样,德云帝反而会更加为难。如果是李竟,到底也不过是个臣子,随意处死也还罢了。可是若是胡太后,便算胡太后纵然在宫里养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