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雁儿轻轻抬头,一双眸色若水,樱唇中亦是溢出几许叹息:“臣妇原只是一介妇人,自也什么都不懂的。只有一桩事情,心中不明白,还盼素儿妹妹提点。”
姚雁儿怯弱弱模样,让赵宛心下添了几分不喜。只苏皇后心中倒是添了几分讶然,这女子看似怯弱却也是极为淡然。不过是个养在宅子里的病秧子,竟有这般镇定?
“蜀中之民,被商人巧言令色所蛊惑,反而能丰衣足食。而闽中百姓,多是耕地为生,商业并不发达,为何却又生了饥荒?”
欧阳素自也答不上来,她如何知道这些?
“素儿妹妹不知,臣妇或可猜测一二。商人本身虽不事生产,贩卖货物原是本着你无我有的原则。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蜀中多养桑蚕,能衣天下百姓。江浙多产粮食,能填天下粮仓。当然商人本身好利,行事虽含天道,却难免重利轻义,或有囤集居奇的事情发生。”
“所以真正的天道,那就是掌握在陛下手中。赈灾救民,掌控天下钱粮,这正是陛下操心的事情。所以妾身这身华衣,穿与不穿,都在陛下,而不是别人。”
姚雁儿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更是让苏皇后添了几分讶然。一番话自然让欧阳素不敢回嘴,就算欧阳素有所不甘,也断然不敢说能替陛下代替天道。如此一来,自然也死死压住了欧阳素。且这样一番话,避重就轻,全然避开了赵宛那高门庶族锋锐,更趁机表现自己对皇室一片忠心。
原本听闻这姚雁儿是个怯弱懦弱的,如今瞧来,却倒也有些不同了。
苏皇后容色轻动,只一笑:“不过是些琐碎小事,大家也不必相争了,纳兰氏果有内慧,这串珠儿,今日且赏赐了你压惊吧。”
说罢苏皇后摘了手腕上蜜蜡红香珠儿,打发宫人送了去。赵宛眼中也是透出了几分讶然之色,生生压下了自己胸中几分酸涩之意。苏皇后手腕上戴的蜜蜡红香珠,原本是南海精品,一颗蜜蜡红珠要养个百年才有这般一颗,女子常常佩戴在身上,亦是能肌体生香,且容貌美丽。长期佩戴,更能活气化血,有益生育。寻常时候,就是寻上一颗,也是极为难得。更不必提苏皇后手里这一串可是整齐一串儿,颗颗浑圆。若非苏皇后乃是国母之尊,也甩不出这样子的好东西。
且这乃是皇后贴身之物,如今苏皇后将此物赐给了姚雁儿,更显得苏皇后对姚雁儿的爱宠。可见姚雁儿一番言语,是得了苏皇后欢心的。
姚雁儿谢了恩,只将这串珠子戴在手腕上。她本来也是手臂雪白丰盈,如今将珠子一套上,越发衬托出肌肤雪白。
苏尘容色却也是动了动,皇后此举无非是在有意笼络朝中纯臣。他轻轻拂过衣角那枚九龙玲珑玉佩。这姚雁儿,倒是个千灵百巧的。他们几个人,眼睛锐利的也能瞧得出是赵宛做局。只姚雁儿却应付得体,反而让苏皇后趁机赏了她。
赵宛心中也是泛堵了,目光游离眼中竟也透出一丝狠色。原本以为这纳兰音是个怯弱的,莫非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人群中,纳兰羽悄然抬头,眼中一丝忿色顿时一闪而没。她虽不敢要这些蜀中天锦,心里也容不得姚雁儿招摇。故此,她“不小心”的将这个消息给那几个清流之女知晓,“可巧”她也正好知晓这几个清流之女有意扬名。
只没想到,姚雁儿竟没受辱,竟还得了皇后赏赐。纳兰羽轻轻垂下头,手指轻轻掐入肉里,隐隐生出了痛意。
赵宛收敛眼中神光,无论姚雁儿是蠢的还是精明的,自己也一定容不得!
马车上,赵宛捧着茶盏子,吃了口茶水,生生将心里那心火给压下。她抬头瞧着窗外,虽然已经是入秋时节,入目还是有些苍翠之色的。这般时节,正是秋高气爽,鹰扬鸟飞。
所谓的秋猎之会,原本是先主定下,有祭天、狩猎、比武等项目,只为本朝男儿不减剽悍之气。
原本当姚雁儿是个蠢的,如今却瞧出姚雁儿并不是那般蠢的。赵宛心口好生不快,莫非那女子披着一张懦弱的美人皮,心里却是个有成算的?那日诚王府寿宴,她却木讷之极,这样儿难道是刻意哄自己不成?
一时赵宛就如受辱了一般,俏脸粉红,竟生生将自己手里茶盏子摔个粉碎!
一旁几个丫鬟也瞧出郡主心情极是不好,只立在一边,也是不敢多言。随即赵宛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渐渐和缓,唇角竟也透出了几丝笑容,显得心情是极好的。
姚雁儿便是假模样,她打探消息总不是假的。那成婚前夕,姚雁儿这个贱妇却跪在秦渊跟前,苦苦哀求,只盼能做一个妾。她堂堂一个嫡出女儿,竟然要做妾?真是没捡到这般下贱的。是了,秦渊还是有大用的。
这样子一个女子,越是聪慧,她做出这等糊涂事儿,就越发说明她是个痴的。既然对秦渊这般上心,那么这般私下收了那传情的书信,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姚雁儿这般自甘下贱,自己如何不帮她一把?
却也不能让她就死了,只拿捏在手里,这可是不能让她死得太轻易了。
“我让你办的事情又如何了?”赵宛神色已经和缓过来,甚至唇角还有那么一丝笑容。
她身边丫鬟却素来知晓赵宛的狠戾的,虽然见赵宛唇角带笑,却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是秦郎君身边的小厮,用了些银钱买通了,又许了他一处庄子,便应了我们这桩事,以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