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姚雁儿打开了茶盖,更是让姚雁儿一怔。这茶中放了一颗茶珠,却每颗都是一颗花苞。如今被水泡开之后,顿时一股香气扑鼻,仿佛一朵鲜花在茶杯之中冉冉绽放。色香意形,无不极美。这种花苞茶,进入京中市场并没多久,却也是极为受欢迎。如今姚雁儿眼见这种花茶与市面上的截然不同,心中暗暗有些猜测,这中花茶乃是苏家一手经营的,所以才有这等绝好的上品。
姚雁儿出身商户,却并不以商户为耻。若不能财源广进,如何能有雄厚实力。
“尘少心下可是见怪于我?”秦渊容色微微有些复杂,眼神之中却也是浮起了几分坚决。
“若说见怪,似乎也是说不上,只是心中亦是难免有些许困惑,还盼世兄解答。”
苏尘是淡然的,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光滑流转,暖中又似带了一丝浅浅凉意。
“你竟不知是为什么,只是若是说起来,倒是不甘愿三个字。”秦渊品尝,面上却也是透出了自矜之色。
“凤凰栖梧,世兄素有才能,当然不屑寻常的官职。否则以世兄的才智、出身,早就已经入仕。也难怪世兄心中竟然觉得委屈。”苏尘嗓音是极为软和的,在阳光之下,也是透出了几分宁静味道。
“当初五姓大族,瞧中赵氏,成立唐国。岂料赵氏却也是忘恩负义,竟不知感念恩泽,故此我仕途之事方才一再受阻。尘少,我知你是苏氏嫡出,且有经天纬地之才。然而你生母虽为正妻,却也并不得宠,苏家家主宠爱美妾,这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否则以你长姐美貌出身,当初就不会许给一个不得志的藩王。你生母柔弱,竟也逆不过夫君心思,将那庶子充做嫡子养在身边。当初你流落在外,受尽风霜苦楚,辗转别的家族,只恐也是吃了不少寄人篱下的苦头。那时你来到秦家,虽然声明不显,我却知道你并非池中物。”
秦渊更知道,那时候自己心中升起的也不仅仅是欣赏,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忌惮。那时苏尘也不过十三,面容俊美绝伦,清秀出尘,貌如处子,看着沉静无害。族中一些不成器的子弟,有龙阳之好的,甚至对苏尘生出一些异样的心思。别人都瞧不上他,可惜秦渊却隐隐察觉到苏尘那美好皮相之下的锋锐。
姚雁儿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的讶然,看到眼前苏尘这等清雅脱俗的样子,倒是极难让姚雁儿接受,眼前男子幼年时候竟然也会因为不得宠而历经风霜。自幼吃苦的男子,心性自也是会有些不同的,不是过分的自卑,就是过分的自傲。然而眼前的男子,却仿佛是笑看烟云,超脱无痕。
而容世兰眼中却透出一股刻骨的怨恨,在她心目中,苏尘自然是极为完美的,不容别人一丝一毫的亵渎。就算秦渊说的是真的又如何,这一切毕竟也只是苏尘的过去了。既然已经是过去,那就不必提及。如今公子身上所散发的光辉足以遮掩住曾经的不堪,既然是如此,又何必再提过去之事呢?
“我犹自记得你十五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你回归苏家,庶母极为嚣张,甚至公然下毒加害于你,事后却不受那一丝一毫的责罚。你父亲宠妾灭妻,名声已经是极为不好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到最后你的庶出弟弟却也是意外身亡,你的庶母彻底失宠,你的父亲当着所有的人面,弥留之极告诉所有的人苏家由你做家主。谁也不知道你如何做到的,可是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得你并不简单。”
“及你继承家主之位,虽然别人认定你并非人畜无害,可是却也不免小瞧于你。毕竟你根基不深,且又只有十五岁。然而谁也没想到,你竟领着三百甲兵,一夜间屠戮三千人。尘少年纪虽轻,这份狠辣决绝的手段却也是实在让人佩服。”
这些秘密,姚雁儿听得心惊肉跳,实在不明白秦渊为何又将自己牵涉入这趟浑水之中。姚雁儿表面上容色淡定,然而心中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眼前的苏尘,宛如明月一般清雅秀丽,高高在上,清辉流转且又点尘不染。可是月亮越是明亮皎洁,隐藏在背后黑云就越发浓郁。那明亮清贵之下所隐藏的,是腐败的血腥,宛如尸体上所绽放的曼珠沙华,明艳绝伦却又有着一股邪异的魅力。
苏尘指尖儿轻轻拂动琴弦,却也有些个感慨般轻轻叹息一声:“这些杀戮,是家族的不幸。每次念及,苏尘就会觉得极为惭愧。”
“又有何惭愧?弱肉强食罢了,这世上的杀戮亦都是如此。及你成为家主,诸般手段让苏家声势日盛,又遏制五姓子其余四家,尘少果真天纵奇才。我虽心高气傲,却愿意服气真正有本事的人。我与许多人,都是觉得,世家有你,必定能繁华强盛。可惜,这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三年前,我们世家之中的年轻子弟,都是对你寄以厚望,只盼望你能开创属于世家的盛世。那日我们一并饮酒,说些天下大事,说说胸襟抱负。你那日难得喝了不少酒,你跟我说过,你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输的人。苏尘,你可要荣幸,能让我秦渊有三年耐心的人并不是很多。”
“我们这些世家儿郎,个个都是一心一意的信赖于你。有些人,更是将你奉为神明。可是三年了,三年来,你身为世家子竟然亦是毫无作为,处处容忍皇族对世家的打压。这三年来,你除了做你的谪仙,又曾为世家谋算一分一毫?还是你们苏家,已经耽于安乐,以为有一个苏后,已经是富贵无忧,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