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李竟性子也好,素来也不喜爱出风头,故此亦是难免在沉稳低调了些。那些个蜀客,算什么东西,轻狂无礼,不知礼数。无非是如今靠着些许个丝绸赚了些银钱罢了,故此圣上特别看重。想不到昌平侯竟然因为得罪了那么些个蛮子,竟然也是被如此针对。孙慧安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竟然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这世上,也决不独独男子好色,便是女子,那也是同样就是好色的。孙慧安扯着帕子,痴痴傻傻的,似乎要将自己手里的这个帕子给扯破了。她蓦然转过头,恶狠狠的瞧了姚雁儿一眼。姚雁儿偏巧也看见了,心里越发没好气。
瞧瞧,如今且又给自己添仇恨了不是?
从纳兰羽,然后再是这个赵宛,啧啧如今则又添了这个。果然便是个招人的!
李竟这次换了轮值,且来见姚雁儿,眼见姚雁儿瞪了自己一眼,心里也是多了几分狐疑。怎么就瞪上自个儿了?他倒也并不觉得自个儿有什么不妥处。只是那眸子里透出的浅浅狡黠,却也同样是让李竟微微有些恍惚。那双目的冰冷锋锐之中,竟也是禁不住流转了几许浅浅柔情。就跟狐狸似的,瞧着柔柔的,实则却狡猾得紧。李竟竟然也不觉笑了笑。
他原本也只道,自己是不喜心思多的。这哪个男人,都不喜心思多的。如今倒是觉得,心思多了却另有些可爱之处。
孙慧安轻轻垂下头,面颊亦是红晕无限。本朝风气虽也不如前朝拘谨,只是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若是凑过去与个男子说话,便也是不好的。李竟也不曾如何理会,竟也不曾多瞧几眼。一时孙慧安怔怔抬头,却也好生泛酸。这个姚雁儿,可真也是个狐媚的。
及到了猎场,李竟今日领着姚雁儿前来,倒也是禁不住招了许多目光。毕竟那蜀中世族与李竟之事已然传开,李竟自也是会因这桩事失了圣宠。且又因李竟年少得意,又目下无尘,故此倒也有些个幸灾乐祸的目光传来。姚雁儿抬起头,静静的瞧着李竟侧容,竟也是轮廓分明的,神色沉沉的,也不见那一丝烟尘气儿。
姚雁儿胡思乱想,心里也是禁不住添了些个别的心思。李竟一贯都是不冷不热,难道这次刻意来,是担心自己人前尴尬?他样子冷冷淡淡,可是有这样子的细心体贴?姚雁儿一时竟也说不上来,又恐自己是多想了些。只是李竟在那边顶着,倒也让姚雁儿确实也是轻松了些。别人便是要瞧,还不是要去瞧李竟?
便在这时,一道极为深刻的目光却也是射来,也不由得姚雁儿不留意。她轻轻抬起了眸子,却也是恰巧瞧见秦渊冷冷含笑,死死的盯着自己。那双眸子里透出的光彩极为锐利,生生刺得姚雁儿面颊生疼。只见秦渊被些个世家子如此簇拥着,也仿佛众星捧月,越发衬得耀眼凌厉。那乌黑眉宇之间,更也是禁不住透出了几分意气风发。
姚雁儿面颊也没被面纱遮着了,一张纤弱柔美如花儿也似面颊就这般裸着,俏生生的极为扎眼。便是被秦渊这般锐利瞧着,姚雁儿面上却亦是不见那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就瞧着秦渊柔柔一笑。
宛如水上冰莲冉冉绽放,一时冰破水暖,竟也是说不尽的风情无限且勾人心弦,只浅浅笑容间,竟也透出了几分销魂蚀骨。
秦渊什么样子美女不曾见到过,此刻下腹竟也是禁不住升起一股火热!一股恼怒之意顿时涌上心头,让秦渊心中恼恨亦是不断攀升。这女子,果然也就是个狐媚的。只此刻,秦渊心中亦是微微有些恍惚。依稀只记得曾经这道怯生生的女子便是这般小步碎跑轻轻的跑到了自己跟前。恍惚记得花树下,那女子轻轻抬头,娇滴滴的道:“表哥——”
那眸色,却也是清纯若水,带着无穷无尽的迷恋。
记忆之中的身影和眼前的女子重叠了,一般无二的眉眼,眉宇间神色却亦是再与过去不同,似也带了一丝深邃的乌黑。
一时间,秦渊竟然难得生出了几分悔意。若是那时节,自己稍稍理会,这女子必定也就属于自己了。只他一贯是极骄傲的,这念头也便只是想想罢了。这女子,从前那般迷恋自己,怎么如今就无动于衷了?秦渊亦是恼恨,生出几分恼怒。他眼中亦是透出几分淡漠,是她自个儿有眼无珠,不识得这般绝好的机会。
一时秦渊意气风发,亦添了平日里没有张扬。
秦家,世族原本根深蒂固,原本掌控江南盐利,原本扼住天下咽喉。原本也不该顺苏尘意思,处处隐忍。皇家?那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个泥土里刨食的。唐朝先祖于兵荒马乱时候,竟也还做过和尚,说出去也是粗鄙得紧。他借势谋职,不但压了皇族一头,且又隐隐替世家一出那郁闷之气,趁机笼络世族人心。苏尘懦弱,这大好机会放在跟前,竟也不知把握,实在是失了先机。而自己则能顺风顺丰,甚至隐隐遏制朝廷。
这男儿,不就是应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秦渊手掌轻轻扣住了鞭子,捏得紧了,竟有那一丝锐痛缓缓传来,却也是越发让秦渊神色锐利。这等感觉,好得也不能再好,仿佛云端也似的,飘飘然了。一时间,秦渊也忘了姚雁儿。
那妇人,原本卑贱,如何配让自己记住。等自己慢慢谋算,大权在握,什么样子女子没有?
三年来,自己也不知听了多少讥讽言语,只说他这个秦家儿郎颜虽美,名虽盛,却也是有名无实,甚至只是一介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