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侯爷,贼人忽然猛攻,襄陵城内守备兵力不足,邓将军为那刘宗敏所杀,弟兄们尽力了。”
“可...可是流贼来的太多太快了,城中又有人开门引火为号,弟兄们捉襟见肘实在是防不住啊!”
看着灰头土脸回来报信的兵士,高杰直接问道:“其他人呢,都失散了吗?”
“弟兄们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的,小的也是为了向侯爷报告才跑了回来,侯爷放心,小的定不会辱没了我钦赐宣镇军的名声!”
从城内辗转跑来传话的兵士赶到这里的时候,流贼大部已经从襄陵方向趁胜掩杀过来,这小兵面上全都是自责之色,言罢直接就要挥刀自刎。
高杰听见这话仿佛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留在城内的兵马全都战死了,就连自己的外甥邓向荣都被刘宗敏给杀了。
“侯爷......”
这小兵眼睛闭了半天,手中刀子却怎么都再挥不动一下,蓦地睁眼一看,却见是高杰伸出手握住了自己的刀,手上还正流着鲜血,顿时面色动容。
“你们做的不错,邓向荣不愧是我宣镇军的参将,没给本候丢份!”高杰伸出手制止了这名兵士的自杀行为,对手上扔在流着的鲜血视若无睹,面色愈发阴冷,张口喝道:
“现在自杀还有什么用,事已至此,说多无益,众将士,跟着本候杀过去,击溃了这股流贼,夺回襄陵城!”
“夺回襄陵城,杀啊!!”
方才不怎么打的参将李宏这会儿就像换了个人,直接站到最前面,举着刀带人冲了上去。
后头的诸多宣镇军将们爆发出了比方才打内战时更高涨的士气,纷纷带着各自的部下迎面喊杀过去。
高杰神情复杂的看了白广恩一眼,呢喃道:“陈督,是我高杰意气用事,对不起您,也对不起皇上厚恩和死难的将士。”
说着,他看了一眼率领老营精骑愈来愈近的李过,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加快几步赶到所有人的前头,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流贼用如此之快的速度就攻陷了陈奇瑜精心谋划的军屯重地襄陵城,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可久经善战的宣镇军却并未有多少动摇。
正相反,方才还在与大同军互相厮杀的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后队变前队,脱离了正在厮杀的战场,义无反顾向刚刚得胜的流贼大军迎击过去。
游击将军王牧带人与宣镇军的前锋脱离开来,看着他们傻子似的朝为数众多的流贼迎上去,想也不想的转头朝白广恩说道:
“大帅,襄陵失陷了,流贼包抄过来了,撤到临汾吧!”
“这种时候还敢带人冲上去,高杰就是高杰,这翻山鹞的性子真是一丁点儿也没改啊......”白广恩好似没听见王牧在一旁的吹风,在更多的军将开始劝他撤离以后才反应过来。
白广恩的眼神中透露着挣扎,这一幕和十二年前又何其相似,十二年前自己只顾仓皇逃命,将高杰弃之不顾,这才有了这么久的恩恩怨怨。
方才劝了高杰,说让往事随风而去,有意思的是,现在到自己劝自己的时候了,究竟是战,还是继续逃?
“呵呵,这贼老天真是喜欢作弄人,高杰,如今你这是要老子陪着你一起去死啊。”白广恩笑着摇了摇头,在那一瞬间他想了太多,下一刻却是眼神猛地一变,转身喝道:
“传本帅的军令,整队支援宣镇军,不得有误!”
王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打算拼命的白广恩,有些不确定这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大帅,试探性的问道:
“大帅,咱们可就这点家当,要是拼光了......”
“拼光了就再招!”白广恩暴躁的喊了一句,又继续道:“再者说了,这也不是本帅的家丁,这是当今皇上的家当,老子生是大明朝的人,死是大明朝的鬼,你不必再劝,速去整队。”
王牧见白广恩已经下定决心,也是跟着下了死战的决心,点点头转头招呼整队去了,可他走了没多久,又一个贼眉鼠眼的参将走上来。
“大帅,如今高杰已是四面被围,就连炮营都被李过给拿下了,要是咱们顺利撤到临汾,凭借手中力量,大帅可就成了各路官军当之无愧的头一把交椅。”
说着,这参将嘿嘿一乐,又问道:“这种事儿,难道大帅不心动?”
“心动,本帅自然心动极了。”白广恩笑了几声,这参将正以为有戏,却见他上前猛然踹出一脚,跳脚怒吼道:
“这小子怎么混到老子手下来的,他娘的还是个参将?”
“老子做大帅还用你教,砍了祭旗,若再有人图谋不轨想劝本帅撤军的,看看他的下场!”
“宣镇军要是完了,就凭咱们能抵挡得住李闯吗,山西一旦失陷,下一个就是大同,到时候你们和本帅的亲人怎么办,都想过吗?”
见众人支支吾吾的没人吭声,白广恩冷笑几声,“你们没想过,可本帅要替你们想,朝廷对大家不薄,本帅对你们也不薄!”
“这个时候要是不干他娘的,那咱们可就真的不是男人了!”说到这里,白广恩举起刀,大声喝道:“大同军的,跟老子支援宣镇军,和流贼拼了!!”
“拼了!!!”
山头之上,李过的马踏在原本宣镇军立着的炮营阵地上,他望着满地宣镇兵马的尸体嗤笑了几声,说道:“这高杰也不过如此,看来此番,这翻山鹞是插翅也难飞了。”
“制将军说的不错,小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