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十年十一月初二日的一大清早,刚从关外赶回来陈述督建事宜的正冯铨火急火燎的前往养心殿前的东暖阁。
刚刚走到附近,他便是见到刚刚从坤宁宫起身前往暖阁的崇祯皇帝,自甲申年那些次刺杀之后,无论什么时候,皇帝身后都会跟着不少大内侍卫。
“臣冯铨,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昨夜是去的周皇后寝宫,反正是搞到挺晚才睡着,一男一女都满足得很,起身的时候还有些困倦。
一回身,看到冯铨,崇祯皇帝才忽然想起有这档子事,遂微笑着将其搀扶起来,“冯爱卿辛苦了,朕率军返回京师时,塞外归化城被那老奴酋黄台吉纵火焚烧,多有焚毁之处,想不到,这才区区几个月的时光,居然能整修一新,朕欣喜得很哪!”
冯铨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亦步亦趋跟在崇祯身后进了暖阁,“皇上说的哪里话,都是仰赖皇上天威,才能如此顺利。”
其实崇祯皇帝前几日刚接了厂卫密报,说冯铨这老家伙在归化城动工中私吞了不少银两,但好在城池修的很完美。
不仅将归化城原本的规划复制出来,便是规模都比原本的大了几圈,又在城内分了各部蒙古人居住地点和集市场地,可以说是一应俱全了。
“听闻先生每日里天不亮便去督工,天黑时分方才出城,营中风餐露宿,这段时日真是有劳先生了,改日朕设宴,席间一定要让太子多敬先生几杯!”
冯铨连连叩谢,这才回道:“皇上,臣看这些蒙古人仍对归化城有些觊觎,何不趁此机会派兵入驻,也好彻底控制塞外。”
崇祯皇帝挑了挑眉,对冯铨话中暗示并没有在意,却是直接走到暖阁之内的御座上坐了下来,这里在更早的时候,便已经被直殿监的太监和宫女们给清扫成一尘不染,看着也是明亮舒心。
殿中的石板地已经擦拭干净,数根雕梁画栋的柱子粉饰一新,崭新的御座高高在上,一时之间,竟让久在塞外的冯铨有种眩晕的感觉。
崇祯皇帝起先也是这种感觉,不过当了三年多皇帝,早就对这些没什么感觉,只要自己不被小李子和建奴弄死,这些全都是自己的。
这个时候,直殿监掌印李春示意小太监将一把椅子拿入暖阁,崇祯挥手示意,“冯爱卿坐,朕今日有些是要与你一同商量。”
“皇上请说,臣知无不言。”
“爱卿在塞外日久,或许不知我朝又获大捷,五省督师堵胤锡将闯贼的百万大军击溃,顺军主力现已退回西安之事。”
听得此言,冯铨眼神中变得复杂起来,皇帝心思一向琢磨不透,说这件事,到底是在暗示着什么。
“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佑大明!”为掩饰心中慌乱,冯铨赶紧伏跪在地,高声大喊,起身之后,他的喉结动了动,却再没说出什么话来。
王承恩少见的侍立在一侧,这时候笑着道,“皇上,冯阁老的意思,是大明洪福齐天,到了该反攻闯贼的时候了。”
“那个,臣...臣......”冯铨下意识的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微一思虑,却又咽了回去。
王承恩不是一直在东厂吗,怎么这次陪侍在皇帝身边,难道,自己甲申年私通李闯那事,已经叫他手下番子查了出来。
想到这位皇帝杀得人头滚滚而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凶戾模样,冯铨更是禁不住瑟瑟发抖,却又不敢直接认罪。
因为那么一来,可就是不打自招了。
“休得胡说!”崇祯皇帝面带微笑的轻声制止了王承恩,看不见任何叱责之情,后者也是笑着退了下去,没有意料之中的诚惶诚恐。
说着,崇祯皇帝看向冯铨,“冯爱卿劳苦功高,对于我大明和闯贼之间孰兴孰亡,还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何日反攻,还用你来多嘴。”
“皇上教训的是,是老臣失言了。”王晨恩又是一笑,冲冯铨微微抱以歉意。
崇祯皇帝忽然又道,“朕今日有些乏了,冯爱卿久未归家,又有一子降临人世尚且不知,还是快回家陪陪妻儿吧。”
冯铨此刻早已大汗淋漓,“皇上说的是,臣告退了。”
“承恩哪,你说他听懂朕的意思了吗?”崇祯皇帝拿起桌上清茶,淡淡抿了一口问道。
王承恩赶紧上前将杯中去了那一点的茶水亲自添满,微笑道,“冯阁老虽说贪生怕死了点,爱惜金财了点,可这点头脑却还是有的。”
“只不过老臣有一事不明,既然皇上早对这冯铨动了杀心,却为何迟迟不下手?”
崇祯皇帝看着冯铨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现在还不到时候,对了,说说弹劾你的人吧,查出来背后是谁在鼓动吗?”
对于王承恩,熟知历史的崇祯皇帝是最信任的,无论对历史上的朱由检,还是穿越过来即将亡国的自己,他都是最忠心耿耿的那个。
再者说来,王承恩的一举一动实际上也在如今崇祯的眼中,此时弹劾王承恩的人,没别的,定是没安好心。
该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崇祯皇帝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回到家中,冯铨见到早就迎接在外的妻儿,没有半分喜悦之情,绷着一双老脸二话不说直接走进府中,还不忘回头吩咐一句管家看看有没有人跟着。
“皇上怎么会知道你又给我生了个儿子?”冯铨指着刚一个多月大的孩子,没有老来得子的喜悦,反而有些慌张。
“老爷你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