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直觉啊,第六感啊,之类的……那就得往玄学上面去了。
事实上任嚣并不觉得大秦固若金汤,他作为卫尉接触到的事情很多,包括六国旧臣的谋划,包括始皇帝近期一直在追求长生……
制止六国旧臣的谋划?有的,任嚣在担任卫尉的时候就在做了。可是只能扑灭明面上的危险却无法对暗流斩尽杀绝。真的要完全制止,他认为只有将所有六国人杀光,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会来南征军出任次帅其实是任嚣自己力争,他从种种迹象看来,始皇帝已经不觉得天下间有人可以威胁统治,始皇帝剩下的唯一敌人是不断的老迈、是时间。
这是昏聩的第一步啊!再结合,不珍惜民力,不给予老秦人战争红利,好几十年不设立太子,种种的种种只要是个有心人就会发现一点什么。
蔚撩告老了、王翦告老了。司马错的后代干脆隐居,恒氏、楚氏、熊氏、白氏、西氏、等等……曾经在统一之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家族,他们越来越多选择了归隐和告老,做出不管世事的态度。
真的是认为天下大定马放南山了吗?
不!不是的!这些人是在逃避那隐隐出现的危险!可能会家族断掉传承的危险!
王翦的后代还是因为与皇室联姻才没有办法完全归隐。再有就是一些家族子弟贪心不足,就有如看似风光的蒙氏那样不知进退。
秦国的老牌家族有多少,五百多年又有多少家族崛起和覆灭,为什么到了一统应该尽收红利的时候只剩下风光的蒙氏,没人思考过这一点吗?
任嚣想到了,所以他害怕。他彷徨。
大统一之下的大恐惧,任嚣嘲笑那些选择归隐的家族,认为他们只看到风险没有看到机会。同时,他也嘲笑那些像蛆虫一样的叛贼,在始皇帝没死之前应该做的是积蓄力量,而不是上蹿下跳的耗费实力。
实力,就是实力,任嚣为什么来南疆,因为他看到了南疆家族势力上的空虚,看到了希望!
“快了,真的快了。”
任嚣清楚是什么快了,始皇帝一直在吞吃一些莫名其妙的药丸,吃得越多离死就越快。
派去邀请宗族、部族的人回来了,任嚣得知受邀者全部将会前来,那一刻他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屠睢,不过是一个踏脚石罢了。”
左等右等,任嚣脸上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僵硬。
约定见面的时间早已经过了,说要前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到,而似乎外面也安静得太诡异了。
霍地站起来,几乎是任嚣刚刚站起来的刹那,吵闹的喧哗声辉映般响彻。
一名甲士慌张地滚进帐内,他语无伦次:“赵息被杀!押来的一万刑徒与那些六国人也暴乱了!”
任嚣无力地重新坐下:“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明白现在发动叛乱是自取灭亡么?!”
越来越大的喧哗声不断传来,外面似乎也能听到厮杀声,任嚣再次站起来走出帐篷。
几乎震天的嘶喊声充斥着所有地方,天空的云层被地面的火光照映成一片灰色,眼所能及之处到处都是在跑动的人群。
出奇地。任嚣尽管有些恐惧却还在自言自语:“奇怪,他们明知道后面会被不断开来的秦军镇压,为什么要选择现在叛乱?”
抵抗郑氏、昭氏的三千秦军战兵在前后夹击之下溃败了,到处都是敌军的环境下他们溃退的时候根本无法选择道路。个别还保持五百建制的秦军先被冲成零零散散的小队,随后像是一块破布被再次撕裂,最后消失在乱兵的浪花之中。
屠睢也出了大帐,与之任嚣的恐惧和不明白相比,这位上将军却是显得镇定。
整个南郡只有一万秦军。先前靠着赫赫军威能够压得住三四十万六国罪民,但那只是没有火星的情况下。
第一颗火星在夷陵被点燃,成为燎原之势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屠睢十分清楚这一点。他此时此刻心里满是嘲弄,始皇帝太自傲了,自傲到认为灭国的罪名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甚至认为始皇帝真的老了,哪怕只有四十多岁在近年来做出的种种举措都证明其老了。
“希望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屠睢呢喃着看向夷陵的方向,“他们能担起力挽狂澜的重任吗?”
将身边唯一一支部队派出去是尝试也是留下机会,心灰意冷的屠睢无法左右始皇帝或许有或许没有的意志,但是他做出了自己的努力。
六国罪民的暴乱必定会被扑灭。无论是谁都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是屠睢认为南征军不能在没有正式出征之前从建制上覆灭。
“呵呵,任嚣!”屠睢笑得很坦然,“踏脚石,我们谁都是踏脚石。”他看向正在冲过来的乱兵,看着抽出兵器迎上去的甲士亲兵,“只是……会是谁的踏脚石呢?”
睡梦中的吕哲十分突然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在睁开的时候根本没有从睡眠中醒来时的迷糊或是停滞。
注意倾听了一下,吕哲觉得不是错觉,他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喧哗声!
“发生什么事?竟然出现喧哗没人来禀报!”爬起了。无视身上的草屑,吕哲抓起旁边的长剑走出帐篷,他看到很多人看向东北方向也顺势看去:“好亮的云层……”
那不是地平线的光,是地面照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