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刀在旁观战,只见空地上,那白自华手中的判官笔飞舞盘旋。横来竖往,撇出捺落。一笔一划,尽击在萧爻的要穴部位。萧爻几次抢先出手,拳招刚使出一半,就给他按压下来。萧爻有些缚手缚脚,始终无法抢攻。但白自华的判官笔,却也没太大的杀戾。萧爻抢攻不得,白自华亦没有取胜之势。罗刹刀又看数招,这时已看出,那白自华有好几次都能点到萧爻,他手中的判官笔,一竖竖下之时,若是不把那一竖拖的得过长,使到中途时,随即变招。萧爻便已抵挡不住,但白自华的招数,根本不是这样。一竖竖得很长,有时在竖画结束之时,他甚至还要顿上一顿,又或是再往下拉。
罗刹刀却不知道,《满江红》这首词作,慷慨激昂。那白自华已沉入到《满江红》的词意之中,词作上佳,他写字时,就更加的讲究,以求书法与词意能搭配得上,方能相得益彰。而那竖画之中,分悬针竖和垂露竖。悬针竖收笔之时,须得快捷而细致,便如金针倒悬,上方稍粗下头微细,方能写出悬针竖的纤细之美。垂露竖如晨露滑落,收笔时,须得圆顿。方得垂露饱满圆润之意。这两种笔法,对收笔之功,都十分讲究。若是功力稍欠,悬针不似悬针,垂露不像垂露,将影响到整个字的美观。字如其人,长得像悬针竖的人,下盘细致。长得像垂露竖的人,下盘稳健。不论像哪一种竖笔,都十分均匀,无论怎么看,都有一种协调之美。要是把这一竖,写得中间粗,而两头细,那就成大胖子了。要做到协调亦已不能,美之一字更如何敢当?
只听白自华念道:“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他这时已写到了最后一句。依然撇来捺往,一对判官笔纵横驰骋。只见他神情陶醉,脸上,眼里尽是飘飘之态。此时,已到达了物我两忘的境地。秦淮河岸,那方小小的空地上,成了他泼墨挥毫的所在。
白自华写得酣畅淋漓,却苦了萧爻。萧爻要想攻他,每使出拳招,都给按下来。有几次本想跳出战圈,由他自写自画。但他的笔尖却紧紧跟随。萧爻竟作了他写字的空架子。
又过数招,只见白自华大袖一摆,写那最后一笔,却是一笔短点。他右手高举,凌空而下,这一笔却写短而疾。写完之后,手那判官笔,凝立空中。大叫一声:“痛快!”萧爻见他收招不发,问道:“你写完了吗?”话音刚落,一拳已击在白自华的鼻子上,顿时鲜血长流。那白自华竟像是僵立了一般。既不回避,又不觉得痛楚。萧爻见他不还手,第二拳便没再击落。见他久立不动,竟像是痴了。慢慢走回罗刹刀这边。
罗刹刀见萧爻力斗对方三人,三场较量,每一次都胜得十分奇怪。她先前生怕萧爻斗不过,自己将再落入唐文豹之手,与其受辱,不如自杀以保全清白。但见萧爻击败了对方的三人,便觉得获救有望,自杀之念渐渐退去。
那白自华方才醒悟过来。发觉自己的鼻子里已在流血。向前走上两步。萧爻以为他又要再战,凝神关注着他。却见白自华忽然抱拳行礼。这一举动,在场所有的人无不大感惊讶。白自华神色自若。说道:“多谢你刚刚配合我。”说完这话,转身走回刘金雕那边,才给鼻子止血。萧爻愣了愣:“我和你打架,是在配合你吗?”忽然又想:“是了,是了,一个人武艺再高,终究不能自己跟自己打架。要说打架,至少也得两个人。拳招往来之际,不正是一个在配合一个吗?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少一个都不成的。”
刘金雕在旁观战,却已将萧爻的拳法路子看清。和唐文豹低声商议了几句。忽然,两人同时跨出。一左一右,双双攻来。
萧爻连斗对方三人,只缓得一缓。见对方两人攻来。猛吸一口气,左挡右格,与两人打成一片。
刘金雕先前不让手下围殴萧爻,他亦是早已看好了的。因为李三锤、展绪和白自华,三人所使的兵刃不一样。要是同时围殴萧爻,难免弄成自己人打到自己人。因此,他让三人逐一对付萧爻,自己在旁,正好看清萧爻的武功路子。到再出手时,已是胜算在握。
只见刘金雕举绣春刀,向右路砍到。萧爻刚避开这一刀,左边唐文豹两根肉嘟嘟的手指已指了过来。萧爻已无退路,一招‘虎头蛇尾’,右拳与唐文豹的手指一撞。只一碰,便发觉右拳上传来一阵阴寒之气,同时听到唐文豹手指骨折的细微的响声。萧爻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唐文豹脸色痛苦,收回左手,右手握拳,攻击萧爻,而右边刘金雕的第二刀又已砍来。
罗刹刀眼见情势危急,心中只想着提醒萧爻,让他小心右边。急喊道:“小心右边!”萧爻听到她出声提示。见刘金雕的大刀将要砍中自己的右肩,忙向左边闪避。左肩上却被唐文豹趁机击了一拳。萧爻吃了一拳,痛楚之感袭上心头。但他心中清楚,若不能将这两人打倒,自己与罗刹刀都难逃一劫。当下萧爻强忍痛楚,继续与二人游斗。
唐文豹一拳得手,便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