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过一条小小的被子了?
跟了邵衍这么多年,天风自然能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就是让他下手轻一些。
他想起之前看到沈碧月瘫软在马车里,还以为主子终于把这丫头给弄死了,一瞬间有些欣慰,看来主子还是以前那个主子,并没有对谁是特别的。
后来发现居然还没死,还让他给这丫头遮了脸,抱进了客栈。
脖颈上的痕迹清晰,泛着青紫,说明主子亲自下手,却没下狠手。
遮脸,是维护她的声誉,毕竟是个姑娘。
只是让他蹲后厨的墙角去熬药……他是主子的护卫,什么时候也沦落到给一个小丫头熬药了,又不是养女儿!连药都是他在喂!
“药味难闻得很!再不快点你全喝了!”邵衍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是,主子。”天风默默用衣袖将沈碧月嘴边的药汁擦干净,换了个方式喂药,碍于男女有别,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好歹将一碗药都喂了个干净。
忍住口中泛滥的甘苦,沈碧月躺下身,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想起昏迷前的记忆,她这回算是在阎王殿前走了一圈。
一月之约,是她和邵衍的游戏,结果无论输赢,都非她的身份所能左右,她输了,就要愿赌服输,已经是死局。
邵衍要动手,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唯一的办法就是孤注一掷,抓住他当初话里的漏洞,来为自己谋得反击的机会,以他的心性之高,断然不会容忍她三番五次地用话来设计他。
左右都要死,她只能打着最极端的主意,哪怕冒着触怒他的风险,也要为自己谋一条活路,所以他的愤怒发泄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邵衍素来不会对冒犯他的人手下留情,他的心极狠,也极无情,要求他的同情与不忍实在太难,所以当初在朝仙阁,她只能用威胁来逼他留情,而这次,是她自愿送命,只能从他身上下手。
玩的一手激将,试探他是否有心对她下手,也是赌他心里还顾忌着沈家与孟家,不会那么果决地要了她性命。
好在她赌赢了,现在还能好好地躺在这里,回想起自己在盛怒的他面前还那么淡定地拿话膈应他,总有些悔不当初,当初懵了脑袋,一个劲地找他的不痛快,现在醒了,不知道他又会怎么跟她算账。
见她喝完药之后依然半死不活地躺床上,邵衍莫名觉得心情愉悦,起身淡淡吩咐道:“好好看着她,要是反抗或逃跑直接弄残,别弄死了。”
沈碧月:“……”
无视他的话,闭眼睡觉,虽然身上洒了药,呛鼻得很,非常难闻,可也抵不住逐渐涌上来的睡意。
睡着前听到天风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主子可不是次次都这么好说话的,算你捡回一条命。”
沈碧月迷迷糊糊地想,她的命,只能由她自己掌控,谁也别想插手。
一觉睡去,再醒来已是天黑。
外间的桌上有微弱的烛火摇曳,勉强能视物。
她的身子好了一些,能动弹了,刚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天风就推门进来,在昏暗的室内仍能看清他脸色的面无表情,手上捧着一碗药,熏人的甘苦味随风吹进内室。
她的视力算是极好的,在黑暗中也能勉强视物,待天风走近,她才看清了碗里的药汁,不是纯正的黑色,而是带了点暗紫,面色顿时有些怪异起来。
原来她之前喝的就是这么一碗东西?
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过去生了重病时也喝过各种苦药,但她绝对没有见过颜色如此特别的,甚至是有些惊悚的汤药。
天风如之前一般,走过来往床上一坐,伸手就要来喂她,她立马挪开身子,伸手挡住。
“我自己喝!”
男女有防,之前是她全身不能动,还情有可原,现在能行动自如了,怎么能还让他来喂,传出来脸面都不能要了。
天风这些年除了侍奉邵衍比较心甘情愿外,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本来只是被邵衍嘱咐看着她喝药的,但她身子有恙,不能自己动手,他为了完成任务只好代劳,如今她能自己来,他也乐得不用再动手。
沈碧月拿过药碗,刚要凑近,一股呛鼻的苦药味扑面而来,熏得她差点头眼昏花,但在天风目不转睛如同监视般的盯视下,还是一脸嫌弃地皱着眉头咕咚喝掉一碗。
口中再度甘苦泛滥,她将碗拿开,五官都紧紧皱成了一团,有些可怜巴巴道:“天风大人,有蜜饯漱口吗?”
“我去请示一下主子。”
沈碧月:“……”
她盯着天风离开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吃个蜜饯还要请示豫王?这么说来是不是连她上个茅厕都得经过那位殿下的允许?
没一会儿,天风回来了。
“主子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还请沈姑娘多吃些苦,才能早日药到病除。”
沈碧月:“……”
“沈姑娘若有事要吩咐,拍床即刻,王府的侍卫就在门外守着。”
沈碧月冷眼瞧他,“你只负责看我喝药?”
天风点头,拿过空碗转身就出去了,顺便带上门。
蜜饯不给吃,叫人还得拍床,当她是哪个乡下来的村姑野妇吗,虽然她长年都住在偏僻的乡下外庄,只能勉强算是个被遗弃到乡野的大家闺秀。
沈碧月有些气闷,掀开被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