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阿绸没有再见过柏香雪。
她带着昏迷的晓意,与程凌、何必行一同离开了百世仁心楼。
李炎早已驾着车等在了门口,正焦急地张望着。
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但明亮的灯光却依旧映照得黑夜恍如白昼。
李炎一眼就看到了阿绸,他连忙过来帮着扶起了晓意,又警惕地看向了程凌和何必行。
阿绸解释道:“这是李炎。这是何必行和程凌,他们是我的……朋友。”
何必行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程凌只是点了点头。
李炎又看向阿绸。
阿绸道:“何公子,程公子,很感谢你们的帮助,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就此别过吧?”
何必行问:“你们往哪儿去?”
阿绸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先回福源客栈休整片刻。”
何必行脸色一正,道:“莫要去那福源客栈了,那里的老板黑心的很,”看了一眼晓意,又气愤填膺道,“我看你妹妹出事指不定就是福源那龟孙子做出来的腌臜事。以前就有这样的先例,我去砸了他的店,最后给他逃了,后来因没再来过平海城,倒是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他说着说着越发气愤起来,眼睛睁大如铜铃,脸色涨得通红,阿绸还在震惊之余就见他“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大刀,啐了一口唾沫,大吼道:“福源你个龟孙子,害人不浅,看我不替天行道,了结了你!”
话音刚落就飞奔而去,不多时便不见了人影。
一阵风吹过,阿绸、李炎与程凌面面相觑。
程凌面无表情道:“福源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去助他!”
随后如何必行一样迅速离开没了人影。
阿绸:……
良久,李炎才不确定地问道:“小姐,那我们现在……”
阿绸静默片刻,看了一眼犹在昏迷的晓意,斟酌道:“晓意能安全回来全靠何公子与程公子,如今他们……我们还是过去看一看罢。”
——虽然阿绸完全没有意识到福源客栈是个黑店,也对何必行突如其来的愤慨难以理解,但事关晓意,又牵扯何、程二人,她去看一眼才能安心。
将晓意妥善安置到车内,阿绸与李炎立刻启程赶往了福源客栈。
福源客栈灯火通明,然而此时门可罗雀的境况与往常人来人往的情形大相径庭。不久前还悬挂在客栈上的市招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大门也被人粗暴地破坏,走近客栈就能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何必行的怒斥声和各种各样的求饶声。
阿绸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脸色白了白,但很快强行镇静了下来。她让李炎照顾着晓意,独身进了福源客栈。
福源客栈的掌柜福源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平日里看着斯文儒雅。
此时何必行正一脚踩在跪伏在地的福源背上,手里的大刀威胁性地落在他的脖子上:“说!晓意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福源像是见了鬼,身子瑟瑟发抖:“大侠!何大侠!我指天发誓,这事真的不是我干的!三年前您砸了我的店之后我哪还敢做这些阴损事……大侠千万明查啊!”
何必行却不信他,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满嘴的谎话!”说着手上一动,就要一刀取人性命。
阿绸一见,一句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要!”
几乎是阿绸话刚出口,何必行的动作马上便停了。
阿绸甚至眼尖地看到何必行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而一直默默旁观的程凌立刻上前一步,夺过何必行的刀,一把拉开了他。
接着福源转眼就朝阿绸磕头行了个大礼,哀声道:“多谢姑娘相救!姑娘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请姑娘为我主持公道啊!”
阿绸还注意着何必行的神态,他如今依旧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似乎她刚才看到的“松了一口气”是一个错觉。
听见福源的哀求声,她回过神来,脸上一阵尴尬。
她如何了解事情的真相始末?福源尚有嫌疑,此事疑点重重,她一个逃婚在外无权无势的人怎么去查这件事?
进退两难。
静了半晌,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绸,阿绸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无奈道:“何公子,此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目前暂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福老板就是谋划此事的人。”
何必行立刻脸色一收,赞道:“姑娘果真心地善良、心思缜密,我们此等粗人佩服佩服,确实是我们唐突了!”
福源也马上磕了个头:“多谢姑娘相救,以后福源当牛做马,为姑娘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阿绸:……怎么总有种被讽刺的感觉?
此事暂且翻篇,福源吩咐小二跑堂们将店内简单清理了一番,又赶忙替何必行三人收拾了一个桌子,上了几盘招牌菜和上好的招牌酒,随后又出门帮李炎安顿好了马车,将晓意安置到上好的客房里。
阿绸与何必行、程凌坐在一桌上,交代了晓意一事的始末,无奈地表示自己出门在外,实在没有能力去查清事实的真相。
何必行当即热忱的表示可以助她揪出幕后黑手,给晓意一个交代。
阿绸表示了十万分的感谢,三人谋划一番,吃着菜,喝着酒,说到了前武林盟主凌繁与飞鹤山庄庄主姜曜的旧事与深厚感情。
何必行例行赞叹一番后,仿佛一时兴起,拉着阿绸非要义结金兰。
而程凌保持着面无表情,既不反对也不同意。
阿绸推拒不了,最后只得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