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好葱花和肉片,磕两鸡蛋,在另一口锅煮佐料。
挂面煮好,端去堂屋的桌子上,她看见薛慎之走向栓子。
栓子撅着屁股,跪伏在地上睡觉。
薛慎之站在栓子的面前,看着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睡梦中十分不安,偶尔抽噎两下,仿佛受尽委屈。
栓子跪一夜,膝盖早就又酸又痛又软,两条腿不是长在他的身上,难受的动了动,一骨碌滚倒在地上。惊吓得睁开眼睛,就看见薛慎之注视着他。
栓子手忙脚乱的重新跪好,被薛慎之盯得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决定。
狠狠打他一顿,骂他一顿都好,别不要他。
栓子紧紧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薛慎之看他一眼,小脸上全是慌乱与害怕,良久开口道:“你已经十二,这个年龄一些家庭早已需要挑起重任学会担当,而你的所作所为,却像几岁的孩子。无所是,无所非,无黑白之分,无善恶之别,但凭喜好行事。人生在世,万般皆可迁移,唯有一点不可更改,那是秉性。我只望你,秉性未坏透,还有明悟的时候。”
栓子泪水籁籁滚落,捏着衣角的手指泛白,带着哭腔说道:“二叔,我错了,我做错了!你别不要我!我知道你们才是一心为我好,奶只是毫无见识的村妇,她只会纵着我学坏……我改,我日后只听你们的话,我会好好念书……”
薛慎之冷冷道:“念书不止为出人头地,是让你更好的明理,显然你不是读书的料子。”
栓子泪水横流,他抽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的摇头。
许氏大字不识,是地地道道蛮不讲理的妇人,不懂大是大非,为一些蝇头小利钻营,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便会不择手段,心肠恶毒,哪里能够教的好孩子?
“你回去,过几日我送你去军营。”薛慎之并不打算多说,将他要说的交代清楚,便不再看栓子,折身进屋。
“二叔!”栓子大叫一声。
薛慎之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走了。
栓子看着打开的屋门,这一刻,清楚的知道,这一扇门,不再为他打开。
突然他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屋子里也不见有人出来。就连趴在门口的小土狗,也似乎知道什么,不再看着他摇尾巴扑上来,用舌头舔掉他脸上的泪水。只是歪着头看了一会,低着头舔自己的爪子。
栓子哭累了,他坐在地上,不肯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商枝从屋子里走出来。他睁着红肿的眼睛,透着希翼的微光,紧紧盯着商枝。她却看都不往他这边看一眼,离开院子。
不一会儿,小许氏红着眼睛,慌慌急急的跑来,抱着他离开。
栓子紧紧揪着小许氏的衣襟,咬着牙齿说道:“我不走!我要等商枝姐姐,我要和她道歉……”
“住口!”小许氏听到这个名字就胆寒,刚才见到她上门,险些吓得尿裤子,还以为商枝从栓子嘴里听到什么,特地找她算账,“是她叫我带你走,说你哭吵得她头疼。”
栓子一下子就不做声,呆呆地靠在小许氏怀里,肿胀的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水,任由她抱走。
——
商枝通知小许氏带走栓子,她就去把信寄给秦景凌,若是没有别的意外,三五日便会来人接走栓子。
她去清河街的屋子,林辛逸与林玉儿正在调制香凝膏,他们在镇上请了妇人净洗晾晒药材。
商枝看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散落在身前,遮掩住半边脸,隐约可见发丝后的半张脸,布满火烧的狰狞伤疤。浑身透着沉沉压抑的气息,站在一口大锅前炮制药材。
林辛逸从里屋出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和商枝解释道:“他是我爹捡来的哑医,医术不错,就是手有点不利落,不能用力,做些轻便的活。”顿了顿,他又说,“这样正好,有些事情可以给他做,不怕传出去。”
商枝收回视线,往里屋走,“随你安排。”
林辛逸松一口气,“他做事很认真,还教会我不少东西,他也不要工钱,只要给他吃住就行。”
商枝叹道:“你决定用他,是看在他有这个能力可以胜任这一份工作,并非是因为他身体有残缺,可怜他才给一个庇身之所,为何不能付工钱?”
林辛逸挠了挠头,干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怕你不答应嘛……哎哟,你敲我头做什么?我爹说了,男人脑袋不能给女人敲……诶,你还敲!”他护着头,躲开商枝的爆栗。
商枝轻哼道:“我若是这么霸道,就不会收你做徒弟!”
“为什么?”林辛逸不满了。
“我有爱心。”
“你是看中我聪敏过人,一学便会,于是决定收我做徒弟,造福百姓!”林辛逸又乐开花了。
商枝怜悯地看他一眼,“傻孩子,你就爱想太多。你的智商,除了我,也就没别人乐意教你了。”
“……”
林辛逸备受打击,萎靡不振,失魂落魄坐在院子里思考人生。
商枝提着他的后领,拽着他进屋,“解开衣裳,趴下。”
林辛逸脸色爆红,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往墙角退缩,眸光闪烁道:“师……师傅,你脱……脱我衣裳做什么?”
“教玉儿针灸。”商枝看着他羞涩地模样,忍不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