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怎么在尸群中‘隐身’。”老者又一次洞察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隐身?丧尸可不是瞎子啊!”我大惑不解,对眼前的一幕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自尸变以来,我还从未见过丧尸如此“目中无人”。但随即几只丧尸就挤到破窗前面,糊弄着狗血和狗毛的嘴巴一张一合,恨不得立即就爬出窗户生吞了我。
“你关心的就是这些?鸽子的生命在你眼中不值一提?”老者莫名发怒,一把推开丧尸挤到窗前,严厉的目光隔着厚厚地镜片逼视着我,“自私的人类!”
我一愣,这腔调和毛建说话何其相似:“啊,我想起来,你,你是唐卫红唐教授!”
我瞠目结舌地瞪着眼前因为愤怒而扭曲的人脸,“可,可你脸颊上的疤痕呢?我记得尸变那天,你在东西在线网站当嘉宾,当时你左边脸上还有条长长的伤疤啊?”
唐卫红不自觉地摸摸脸颊,转眼之间又恢复了平和:“你还记得我?那伤疤自我修复了。”
“自我修复?怎么会?”
“我不想和自私的人说话。”
“自私?你差点就害死我了,你说我自私!”我愤怒莫名,这就像强盗斥责小偷没有公德。我咆哮道,“我把自己好不容易搞来的皮卡车都送给你了,你说我自私?”
唐卫红一脸鄙视:“难道那车不也是你偷来的?”
我一听火更大了:“那车是无主之物,我开走它不会危害到谁,但你不告而取,有可能会让我丢了性命!”
“嘿嘿,这中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你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再说了,谁又会不死?”唐卫红抱着双手,“不错,你年纪轻轻,现在死了似乎有些可惜,但再过一百年,如果到那时这颗星球上还有人的话,在他们看来,你早死几年和迟死几年,又有多大分别?还不都是一样?”
“你难道对他人生命就没有一丝起码的尊重?”我不由地提高了声音:“这场灾难就是你发起的吧?!”
“不错,是我发起的!”唐卫红一脸凛然,“要说尊重,在这个星球上最不应该得到尊重的,就是人类!翻开他们自以为是的文明进化史,哪一页不饱含了斑斑的血泪?!
“在过去100年里,物种灭绝的速度是自然状态下,无人干扰的百倍左右,那些灭绝了的生灵,又得到尊重了吗?当人们恬不知耻地想要占有更多的时候,这颗蓝色的星球正以每小时被灭绝一个物种的速度走向死亡,一个经历了千万年物竞天择而生存下来的物种,就在短短的六十分钟内化为乌有,如同从未存在过……”
唐卫红神情凄然,面沉似水,“它们又得到尊重了吗?!”
我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辛辣的嘲讽,面对这个制造了空前绝后大灾难、有史以来最大的屠夫的叱责,我竟然是无言以对。难道生而为人,就是最大的原罪?
“唐教授,你太偏执了,你把人类的权利和动物的权利混为一谈,好像自己就是‘大爱无疆’的上帝,可实际上你也言行不一,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刚才为引来丧尸,不就牺牲了小狗的命吗?”我说。
“小狗死得其所……”
“什么叫‘死得其所’?你问过小狗的感受了吗?”我逼视着强词夺理却又坦坦然的唐卫红,“符合你心中所想就是死得其所?好了唐教授,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有意义,什么又无意义,我只想知道这场尸变来龙去脉。”
“好吧,请拉我一把,咱们去楼下谈。”
出乎意料,咄咄逼人的唐卫红竟然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伸出手来时还加了“请”字,仿佛突然间又成了个儒雅的老者。
或许潜意识里把自己当作地球审判者的他,也有寂寞难遣时,找人倾诉的**吧?但几个小时后我才知道,他其实是另有所图。
几分钟后两人隔着茶几坐在沙发上,我拿出两**矿泉水和香烟,然后从脖子上解下录音笔,按下录音键后也放在茶几上。
“这是什么?”唐卫红问。
“录音笔,不介意我把谈话内容录下来吧?”
“不介意,可是,这世界上还有人听吗?”
“有没有人听不重要,我只是成了习惯,每天都会把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算是口述的日记吧。”我说着抽出一根香烟递给唐卫红,手指有些颤抖,接下来或许我就会知道,这场空前绝后的大灾难背后,骇人听闻的秘密了吧!
“不沾烟酒也经几十年了。”唐卫红自顾拿起矿泉水**,扭开**盖喝了一口,随即开口说道,“我是五六年出生的,正所谓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六六年那场史无前例的红色革命开始的时候,我刚好十岁,一天下午上课铃已响,却不见有老师进来……”
“唐教授,我对你的成长史不感兴趣,你直接说尸变是怎么发生的吧。”
“别打岔,你不知道我的过去,就不会理解我以后的所为。”
唐卫红虽然被我打断了讲话,但声色间却没有露出一丝的不快,沉稳深沉的样子,犹如古井波澜不兴。
“好吧,你慢慢讲。”我自顾点上一根香烟,青烟缭绕中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唐卫红继续他的成长史:“那天下午,七高八矮的孩子最后被召集到他们平常嬉戏的操场,懵懵懂懂,看着花白头发的女校长戴着可笑的、生着尖尖长角的纸帽子,被一群高喊口号的红卫兵押到主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