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在此时暗了下来。我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已然飘来几片乌云,山风拂面,颇有雨意。
我拉开一辆传祺suv后门钻进车里,瘫坐在宽敞的后座上。不多久,小雨便丝丝缕缕洒落在玻璃天窗上。我不自觉地哼起罗志祥的“现实的世界只有灰,坚强得太久好疲惫……灰色空间我是谁……”。
人的心情就是这样,简单快乐的时候自然不会联想到悲伤的歌儿,心情苦闷的时候一句命中要害的歌词就能唱到心坎里去,让双眼不觉间便也朦胧。
一个人若是看不见未来,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可言?我冷眼看着车窗外一只面容枯槁、歪身斜肩走过的丧尸,不自禁地便倒转步枪打开保险,把乌黑的枪口咬在嘴里,手指颤抖着就要扣下扳机……
很多时候,承受痛苦和孤独,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突然,我眼睛余光看见前排座位上有张照片,那是一对男女在蓝天白云下的布达拉宫前,相依的留影。我心里有些触动,史无前例的大灾难发生之前,那片海拔四千多米的雪域高原,曾经是多少行者心中,最后的圣地呵。
我拿起照片,扣着食指弹去灰尘,一碧如洗的天空下,两张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开朗的笑容,那是苦后才有的甜蜜,我心中一凌,像是在漆黑的夜空里看见了一丝微弱的星光——或许给自己一个目标,才能摆脱当下自暴自弃的颓废。
要死,也要最后看一眼那片圣洁的雪域高原!我打定注意,心情顿时好过了许多。
我再一次在心里发誓:是的,我一定要去到圣洁的雪山脚下!
这时雨后初晴,天空又恢复了一碧如洗,我迈开双腿一路向西,也不管有路无路,只要面朝西方就可以了。
晚上我在一部锈迹斑斑的大卡车里揉着酸痛的双腿,仍然没有修复一辆汽车代步的打算,太早达到了目的,我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
黑暗中,我躺在驾驶座后面的卧榻上,四周悄然无声。周围的山石树木只显现出一个个模糊的轮廓,像一张张或大或小、扭曲的人脸。世界死寂沉静,似乎只剩我一个人了。
2021330多云转晴尸变两年零297天
徒步半月,靠着一路上不要钱的食品饮水,或者路两边房舍中的陈米杂粮,我已经辗转跋涉了五六百公里。一路之上荒凉萧瑟,鸡犬不闻,十室十空,世界恍如一座巨大的废墟,一眼望去,尽是死亡。
晚上,我多半睡在废弃的汽车里,架着双腿躺在后座,凝听掠过荒野的山风或者悠远绵长的尸嚎,多少个夜晚,这些声响也取代了曾经的喧嚣,成了这个荒凉末世,最标准的配置。
从地图上看,我有望今晚就能到达贵州和四川交界的习水县城。这十五天里,最常见的“活物”仍然是那些如嗜血苍蝇的行尸走肉,至于活人,那是一个也没有看到。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其实贵州的山道也毫不逊色。我沿着一条盘山公路上到山顶,眼前一座宏伟的斜拉大桥像彩虹一样连着对面山头,桥下一条白练江水在群山间蜿蜒奔涌,那便是“四渡赤水”的赤水河了。
我走在桥上,周围的风景特别的美,满眼青山绿水,倒像是开启了踏春模式。不过走完大桥一进深山,瞬间便似换了天地,四周高峰犬牙交错,人在山中,视界窄狭,颇有一种阴森的感觉。等翻过山顶后,这才豁然开朗,四下山花烂漫,唯闻蜜蜂嗡嗡的声音。
或许这世界上有些地方,只适合一个人前往,在孤独和寂寞中,你才能领略那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绝美风景。
继续往前走,嗡嗡的声响越来越大,听上去有些焦躁,许多的黄黑小点在我眼前无序地晃动。突然,我感觉脖子一阵刺痛,一只蜜蜂也将它的尾针留在了我的身上。同时,无数的蜜蜂还在我头上乱爬乱钻。
我感觉恐惧在体内上升,不由自主的便奔跑了起来,这一下更招惹了无数多的蜜蜂,蜂群像团雾一样的笼罩了过来。
我越跑越快,一双眼珠子四处乱瞄,只盼有条山溪或者水洼让我跳进去,以躲过这些发狂的生灵。
我满口脏话,双臂乱舞钻进树林,忽见林中有座木屋,门框上挂着“百花养蜂场”的牌子。
我一头钻进屋子关上大门,还来不及清除掉身上的蜜蜂,一只丧尸便摇摇晃晃地从里间走了出来。
丧尸无神的双眼看了我一下,张开嘴巴却没叫出声来,原来它喉结上有一道很深的刀口,每当要嚎叫的时候,气体摩擦着喉管里的血液,刀口上便嘶嘶地冒出血沫。
我缩在木屋角落,一边清理掉身上的蜜蜂一边观察,这只丧尸身穿冲锋衣,脚蹬防刺靴,手里还无意识地握着一柄匕首,这穿着打扮,很明显是个逃到山野避难的城里人。再看那匕首上还有凝固不长的血液,这人应该是承受不了这末世的孤苦才选择了自杀。
这人自杀的时间应该不算太久,手脸上的皮肉还未完全腐烂,在它又一次背对我时,我从后面永远终结了他的痛苦。
养蜂场自然不缺治疗蜜蜂蜇伤的药水,我在一个小药箱里找到**碘伏先清洗了伤处,又用卤米松霜涂抹了一遍,身上的红肿才消去了不少。
等到蜂群散去,我找了顶带网纱的防蜂帽戴在头上,出了木屋后,快速离开了蜂场。
下午四点,我走出深山先到了一座小镇郊外,远远看去,小镇处处一片焦黑,断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