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轻轻地被敲响,随即被拉开了一条缝,一直在外守卫的张守约的亲兵头子顾长卫探了半个头进来,道:“郡守,高将军,后宅里夫人派了丫头询问,两位大人今天是不是要作彻夜长谈,高夫人已经很乏了,如果两位大人还要长谈的话,夫人便安排高夫人在宅子里宿下了。”
听到顾长卫的话,高远这才赫然发现,早已是过了二更天了,“时间过得可真快,郡守大人,今天可是打搅太过了,菁儿这一路之上劳累疲乏,想来也是撑不住了,今日就此别过吧!”
张守约笑道:“本想留你长谈,不过你新婚燕尔,这样做可就太不近人情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在辽西还要呆几天么?”
“还要呆上几天,先要去路叔叔府上拜望请安,再与叔宝等一应旧友好好地盘桓一番,想来三天之后启程回扶风吧,三天,菁儿也应当休息好了。”高远笑道。
张守约起身送高远出门,后宅那头,一群丫环婆子也举着灯笼簇拥着叶菁儿走了过为,牵了叶菁儿的手,夫妇两人向着张守约老两中躬身为礼,这才转身出了大门。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早已白花苍苍的张夫人看着两个离去背影,轻叹道。“看到他们,倒想起了你我当年,亦是生里来死里去多少回啊!”
张守约转头看着早已是鸡皮鹤发的夫人,微笑道:“还是有不同的。至少高远的起点比我们那时要高多了。也许,他将来的成就也远远超过我。”
张夫人转过头来,哧笑道:“你是在羡慕他找了一个有钱的岳父呢,还是在感叹当初没有他这样的运气,只能找我这样一个村妇?”
张守约哈哈大笑,如同高远一般,伸手牵了夫人的手,“我张守约这辈子,有你足矣。”
一众丫环婆子包括顾长卫等亲兵,对张守约的这等行为都是见怪不怪,郡守老两口相守甚笃,感情之好,远超外人想象,张守约盘踞一方多年,位高权重,却从来没有纳过一房小妾,倒不是怕了夫人,而是敬重夫人,像他这样的高位,却是凤毛麟角了。
“高远一力支持老二,不遗余力地打压老大,我却是有些头疼。”牵着夫人的手,两人向着后宅走去。“你说这当底是为我辽西着想了,还是纯为了他自己着想?”
“外头男人家的事,我是从来不管的。”老夫人笑着摇头,“左右都是你的儿子罢了。不过今天你既然提起了,我倒是可以说说我的看法。”
“哦?”张守约有些惊讶地看着夫人,这位夫人是从来不掺合外头的事情的。
“毕竟都是我的儿子!”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老爷,当初你将兄弟二人分开,一文一武,看似思虑周全,现在看来,倒是下错了一步棋,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这样了,如果硬要从二人之中选一个出来承接老爷的这片江山的话,我看还是老二吧!”
“你也支持老二?可我看平常老大对你更加孝心,也更恭敬!”张守约惊道。
“孝心和恭敬不是看表面的,要看内心!”老夫人叹息道:“我与你都是起自微末,这数十年来,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老大他,性子其实凉薄得紧,看似恭敬孝顺,不过是面子上功夫,老二回来的少,但每逢节日或你我的生日,送来的礼物虽不贵重,但却是自己用心或寻来或亲手制作的。”
“就因为这样,你觉得老二好?”
“不!”老夫人摇头,“老爷,现在二个儿子争得如此凶,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一个出事我都会伤心难过,老二如继了你的位子,老大虽会失势,但却性命无忧,反过来,老大上位之后,老二必然性命难保。”
张守约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拉着夫人的手不由一紧,“你是这样看的?”他涩声问道。
老夫人点点头。
两人默然在原地呆了片刻,张守约长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已是过了十二月了,天气已是冷得紧,张府大门之外,铁泫等一众人等,早已穿上了厚实的棉袄,外罩着大披风,备好了车马,在等着二人。
“大哥,去车里坐吧,别骑马了,外边冷得厉害!”牵着高远的手,叶菁儿仰着头,看着高远道。
“算了,我习惯了,你和怜儿坐里面,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车厢大得很,便是坐上三五人也不会局促,今天你喝了不少酒吧,别一吹风给冻病了。”叶菁儿却不松手,“我还想与你说会儿子的话呢?”
高远微笑,“以后日子长着呢,还怕没有说话的机会?”
“我是个小女子,可是只争朝夕的,眼光可没哪么长远!”叶菁儿轻轻地笑了起来,“哪时候在扶风,你也经常说陪我说话,可一年里头,能有几回,都忙得脚不点地的,这马上要回扶风了,一回到哪儿,想来要见你一面,又不是易事了。瞧你现在大辽西,还不是公事缠身,走到哪里,都是脱不开的事情。”
高远心中微动,叶菁儿说得是实情,便是新婚那几日,自己哪一天不是忙到月上柳梢头才匆匆地赶回到新房,而那时的叶菁儿却是早已因太过困倦而睡过去了。
“好,陪你坐车!”高远笑着登上了马车,这车是叶天南为女儿打造的,端得是豪华无比,里头即使坐上三五个人,也仍然显得宽松,不由感叹起来,“岳父当真是有钱得紧啊!”
叶菁儿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又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