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拿了太子什么东西?”
昏暗的烛光下,时弈牢牢盯住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美目妖冶,似能魅惑人心一般。探究,审视,不错过她一丝神情。
素珊却安之若素地与他平静对视,倏尔一笑,笑意浅淡,苍白如纸。
她闭上双眼,安然如睡颜。
前夜的太子府,真的很凶险,她几乎命丧当场。她以为,她引开了侍卫,赤雁可以带白宁安全地离开。而且,她自信以她的本事甩开侍卫,绰绰有余。事实上,确实如此,她的确甩开了侍卫。
不过她没有直接离开,恰巧逃猓耳听四下没有动静,追捕她的侍卫也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于是,她潜进了书房。
她听到了轻微的细响。凝神再听,却无一丝响动。直到她走出书房,看到一圈黑衣人将书房围得密不透风。是她小瞧了太子,在煊王失意的那段日子里,投身东宫的能人异士可真不少。
讥讽的笑意未展,她看到一人从容淡定地自黑衣人身后踱步而来。
不是太子,是简云枫。
在看清来人的刹那,她目光迅疾地转向后院方向。简云枫在这里,那太子一定在那边设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赤雁白宁落网,或许还有煊王和顾青山。
可是,她已自顾不暇。
北上途中,她为救靖辞雪几乎耗尽了术法。而那晚,她凌空取出碧玉长笛,催动体内所剩无几的术法,只为了保住她胸口衣襟下的那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她,不能死。
可是。能怎么办呢?以这零丁术法,如何使得出她的十二阙“流风回雪”?
第一次离开桑央谷,素珊有过疑惑,为什么师傅唯独禁了她的术法?明明她的术法不如小姐。后来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噬中,包括这最后一次,她想如果不是煊王找到了她,用术法为她调息缓解。她也许已经葬身在城西的草垛下。原来。每一次的术法反噬,她的总比小姐的严重。
素珊不会明白。只因她是凡人,而靖辞雪生来仙胎。所以修习桑央术法的时候,她不如靖辞雪。而反噬,她的也较为痛苦。
屋内很安静。她闭着眼,慢慢感受还残留在她体内的那道属于煊王的暖流。唇角微微扬起。
时弈一直盯着她瞧,那抹温和柔软的笑意浅浅地绽放在她唇角。像北国迟来又早退的春天一样美好。
然后,他看到让他指尖一度流连的唇瓣动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
“好。”他淡淡道。
素珊听到窸窣的声音,睁眼,看到他从床下拎出一个浅灰的包袱。
对上素珊目中的疑惑询问。时弈解开包袱,藏在面具下的唇角微勾:“他们能乔装打扮,自然。我们也能。”
看到包袱里年老的服饰和花白的假发胡子,素珊明白了。又闭上眼:“睡吧。”
“嗯。”时弈将包袱重新理好,直接扔到床里侧,人往后一靠,合眼,“有事叫我。”
一室宁静。
太子府里却是一片凝重。
景弘阴沉着脸,周身戾气膨胀,底下仅剩的几个党羽都垂着头,打起万分小心。
侍卫请来了简云枫。
“云枫,你有何办法?”景弘戾气依旧,但说出的话明显和善许多。
东西还在素珊身上,素珊却像忽然消失了一样。好在派去盯住煊王府的探子说,素珊并没有回去,而且煊王也在寻她。可是太子……真的是大势已去啊!
简云枫低垂着头,他的静默让本就凝重的氛围更加紧绷。景弘的脸,愈渐黑了下去。
“破釜沉舟。”简云枫忽然抬头,说出的话就像一颗惊雷炸响在寂静的书房里。
众人面露惊骇,就连景弘也骤然凝住了神情。
破釜沉舟,意味着什么?
大家伙心知肚明——胜,则荣登大殿;败,则命丧九泉。
简云枫徐徐道:“依属下之见,明天天一亮,煊王就会进宫。现在,我们能和煊王比的只有时间。”
书房又静了下来。
景弘神色阴鸷,安静的书房只余下他轻叩桌面的声音。众人的心随他每一次敲击起伏收缩,只有简云枫,淡定自若地站在其间。
“马上飞鸽传书,命罗元务必赶在明日午时之前带兵入城!”景弘冷声下令,冷戾的双眸尽是坚定决绝的神色。
“是!属下这就去办!”一人领命退下。
罗元,驻守彭城的大将,距封安最近,也是他最后一个值得信任的将军。景玺入宫势必要与父皇谈判,不可能在午时之前出宫。只要罗元及时赶到,包围皇宫,就凭王一海留在皇宫的那些人,罗元和他的部下还不放在眼里。到时就剩景玺孤身一人,还要顾及柳妃和景诺,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他的大军压境!
“调派人手,加紧抓捕素珊,拿回东西后立即灭口!”紧接着又下达另一道命令,素珊终究是他的心腹大患!
天色灰蒙,隐隐看到边际有一道白光。
时弈唤醒素珊,两人抓紧时间乔装改扮,不时,扮成了一对头发灰白的年迈夫妻形象。听到闷闷的笑声,素珊扬眼瞪了时弈一记,反被时弈捧住了脸。她刚要挣扎,却见时弈指尖抹了些褐色的东西点到她脸上,眼神平静而认真。
素珊感觉到暖暖的指腹抹过她额头,眼角,面颊,下颚。
老人斑么?他倒是想得周全。
当他们互相搀扶着离开客栈时,天色已然大白。街道上已有不少行人。他们蹒跚而行,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