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余莫卿提及惠妃,魏承德透亮的眸子虽在黑暗中略微闪烁,却没有按余莫卿想象中那般被焦虑充塞,反倒又不知他思绪飘向了何处,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紧迫感。
“我能当你是默认了?”见魏承德沉默,余莫卿又靠近了一点栅栏。
“暗主可曾听过一句话……”魏承德话锋一转。
“魏承德,我不喜欢别人给我绕弯子。”余莫卿迅速打断了魏承德的话,神情略显冷漠。
听余莫卿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客气,魏承德突然勾起嘴角,将那张老实而憨厚的脸庞伸了过来,双眼竟是一片戏谑之色,“是吗?少主宁愿听副主循循善诱,却听不得副使多一句绕弯子的话?”
“你刚才叫我什么?”余莫卿捕风捉影,却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难道不是吗?”魏承德低声一笑,仿佛并没有透露什么大秘密似的,“少主让属下将知晓的事情坦白,这算其一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余莫卿凤眸微凝,紧盯着魏承德的双眼满是警惕,背在身后的手也渐渐移到了蛇锁的位置。
“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魏承德语气还是那么不急不慢,像是一个看遍山河沧桑的老人,如今心中只剩下平静。
“魏承德……”余莫卿当即准备质问。
“少主还是稍安勿躁得好,若是那蛇锁出手,天牢里的侍卫恐怕也知道了动静吧?想来少主并不是特批探访,如此一来,可对少主不利……”魏承德同样打断了余莫卿的话,虽然语气没有余莫卿强势,却也不知他的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
余莫卿承认魏承德所说并不无道理,她的确偷闯进来,若真的大动干戈也确实对自己不利。她不得不承认,没想到魏承德的精明程度着实不在话下,否则这么多年副使的地位未曾撼动,却从不被邱明山驱赶,想来若不是惠妃这番让他夜袭将军府,恐怕余莫卿要找不到他任何把柄将他制服。
“呵,是吗?你怎么知道那些侍卫会发现?就不怕我悄无声息的动手,然后杀你个措手不及?你如今武功尽失,拿什么来反抗我?又或是我该先解决你这张多话的嘴,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余莫卿虽嘴上这般恐吓着,搭在蛇锁上的手却不自觉收了回去。
“是啊,属下如今武功尽失,在少主面前不过是废人一个,少主何曾需要担心这些?”魏承德轻笑,却有自嘲的语气,“也是,告诉少主属下如何知晓也无妨……有关少主的身世,邱明山是如何得知的,属下便是如何得知的。”
“不可能!”余莫卿眼神微黯,暗想邱明山毕竟一心向着金珂,知晓金珂的秘密倒也能理解,可是魏承德从一开始就是惠妃身边的人,其可信程度实在之低,余莫卿的否决几乎是不带有任何思考的。
“怎么不可能?当年将少主护送至余府的人,正是属下不假。”魏承德好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声音更加沙哑了。
“你说什么?”余莫卿大惊,双手已经抓着栅栏,瞪大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自然,当日邱明山只说过金珂是派人以死胎换下了她,可是却未曾提及究竟是谁护送她至余府,她一直以为,就算是暗阁一个门徒,也至少是对金珂忠心耿耿之人,怎么可能是这个被众人怀疑的,又歹毒之深的魏承德?
“怎么不可能?想来副主是只字未提了,才惹得少主这般惊讶?”余莫卿的脸色未加修饰,魏承德已经看在眼里。
余莫卿被这句话点醒,心中还谨记着月舒一直让她提防着魏承德,不管他是如何知晓她的身世,但魏承德会不会像他的主子那般伪装惯了也说不准?她捏了捏紧张的手,故作镇定,“是吗?既然知晓我的身份,按照你一开始的想法,可是早就告诉了别人,一开始就想置我于死地?”
“非也……”魏承德的眼神意味深长,可是却又不知他退却的是什么,仿佛喃喃般压低了声音,“若不是惠妃一开始执意要对付少主,想来少主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余莫卿有些不明白魏承德的意思,只当是魏承德在嘲讽自己不该一开始就帮着惠妃做尽恶事,“倒是拜惠妃所赐啊……可是这跟我的身世有关系吗?你不要说惠妃早就知晓我是金珂之女,怕我将当年皇城里发生的那些破事统统抖了出来,所以杀人灭口?”
说完这些话,余莫卿倒觉得有些好笑,惠妃倒不至于这般有先见之明吧?连圣武帝都未曾料到金珂之女还活着,惠妃凭什么知道?
“如果娘娘知晓,圣上便也会知晓,少主可还能活到如今?”魏承德反问。
“那你为何一面帮着惠妃对付我,又一面隐瞒我的身份?若是抢先公布,那不是对付我更快些?”余莫卿也是不解,当初三皇子告诉她魏承德故意隐瞒了她在春花楼一事她便觉得蹊跷,又想在暗阁中魏承德不仅没有对付她,却还对她恭恭敬敬?也的确,如果真不是惠妃下的那些命令,好似魏承德对她并没有什么威胁。就好比他至始至终毒害的也只有柳宗真一人,却从未真正对余莫卿动过手啊。
“少主怎会不知?”魏承德并没有立即回答。
余莫卿细想,若魏承德所说当年是他护送她进余府,那么魏承德说上来也算金珂的帮手了,圣武帝向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姑息一人,若是发现了魏承德当年也参与到金珂狸猫换太子之中,那定然会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