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黑光线不好,裴兴盛心中又装着事,并没有注意到宫卫们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样。
裴兴盛注意不到宫卫们的眼神,但领阅了引路太监的怠慢。
他心中有气无处发,只好生生忍着,哼了一声,甩袖往前走去。
去寻他的长随裴安。
天太黑,不知裴安跑哪儿去了。
正张望着,偏偏这时,天下起了夜雨。
守门的四个宫卫,见皇上的太监都不理会裴兴盛,他们更不可能理会他了,冷眼看他淋雨,不准他再靠近宫门。
裴兴盛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裴兴盛的长随裴安,没有资格进宫一同面圣,一直候在宫门一侧的宫墙下。
见前方有灯笼光闪了闪,料想到,是裴兴盛出来了,忙从马车里跳出来,去迎接裴兴盛。
哪知跑了两步,天下起了雨。
他只能跑回马车去寻雨具。再次见到裴兴盛时,裴兴盛已经淋成了一个落汤鸡了,别提有多狼狈。
“侯……侯爷?”裴安惊讶地打量着裴兴盛,只见裴兴盛除了狼狈之外,两眼露出了颓败与沮丧,“出什么事了?”
“回去再说。”裴兴盛看了眼宫门,抿了抿唇,冷声说道。
“是。”裴安撑着雨伞,扶着裴兴盛坐上了马车。
一直到马车离开皇宫一二里路之后,裴兴盛才重重地冷笑一声,“老夫不会善罢甘休的!”
裴安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侯爷,究竟出了什么事?皇上……罚侯爷了吗?”
往常,裴兴盛面见正德帝离开皇宫时,一直都是引路的小太监们,精心地相送,百百般的讨好,直到送上裴府的马车。
可今天倒好,不见有相送的,反而让裴兴盛淋了雨。
只有臣子挨了罚时,宫里那些捧高踩低的太监宫女们,才会狗眼看人低的,不将受了罚的人,看在眼里。
裴兴盛听到裴安问他,脸上的怒容更加的深了。
他冷冷一笑,“永安侯府被除爵了,老夫由尚书降到了侍郎。”
裴安惊得呼吸一顿,身子一颤抖,差点从飞快奔跑着的马车上掉下去,“怎么……怎么会这样?侯……老爷?”
裴兴盛被除爵,裴安不能再喊侯爷了,即便是现在,只有他们主仆二人在的情况下,也不敢喊。
因为,天晓得路旁的巷子里,有没有人正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乱喊侯爷的事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裴兴盛咬着牙,“皇上含糊少语,将事情丢给誉亲王办,于是,老夫就成了这样的下场。”
裴安稳了下气息,“老爷,这么说,是誉亲王给老爷定的罪了?”
“就是他!他在公报私仇!”裴兴盛冷笑,“他在给他裴家三房的人报仇呢!”
提到裴家三房,楚誉的外祖家,裴安不敢说话了。
当年,元敬皇后过世后,元敬皇后的父母,也相继过世了,不知是谁传出了谣言,说是长房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害死了三房的老太爷老夫人。
当然,这没有根据的事情,传了一阵子后,就渐渐地被人忘记了,谁想到,在楚誉十三岁开始,他忽然查起了那件事情。
查来查去的,查到长房一个老仆人的头上。
从那仆人的家里,搜出一些裴家三房的金器。而且那金器是元敬皇后的赏赐品,不可能会打赏一个别府的仆人。
楚誉顺腾摸瓜,查到三房老太爷和老夫人忽然得病的前一天,裴兴盛的父亲,裴家大老太爷去过了三房,送了吃的。
这下子,可是有口说不清了。
事情过十年之久,虽然不能对同样过世的裴大老爷定罪,但被楚誉怀疑起来,不停地暗中明里作对,也叫裴家大房的人,头疼不已。
这回,正德帝叫楚誉查裴府长房的事情,他当然落井下石了。
裴安担忧地说道,“如果是那样,老爷,咱大房,从今往后,可是会有麻烦啊。”
誉亲王是谁?
盯上一个时,他不将对方除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直到对方死!
要不然,京城的人,就不会给誉亲王取个“活阎王”的外号了。
“一个毛头小子,老夫还怕他不成?”裴兴盛冷笑,“回府!”
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假如是以为,他是怕楚誉的,楚誉没有弱点,谁也拿楚誉没有办法。
可现在,楚誉不同以前了,楚誉有了未婚妻,有了需要保护的人!
他没法对楚誉下手,他就不会对楚誉的身边人动手?
…
轰隆——
夏夜的一个惊雷,将郁娇惊醒了,没有关牢的窗子,被狂风吹得砰砰直响。
“桃枝,你做死啊,窗子也不关好,看,雨水儿都被吹进屋里来了。”柳叶压低着声音,呵斥着桃枝。
“临睡前小姐说闷热,没让关,哪想到晚上会有大风雨?”桃枝打着哈欠,嘟哝说道。
“行了行了,别顶嘴了,快将屋里收拾收拾……,这风把桌上的信纸,吹得一屋子都是。”柳叶又开始唠叨起来。
两个丫头的脚步,尽量放轻着,在郁娇的卧房里跑来跑去,收拾着被风雨搅乱的桌子地板。
郁娇的瞌睡反正没了,索性挑了帐子,走下床来吹凉风。
“小姐,是奴婢们将你吵醒了吗?”两个丫头听到声音,同时停了手里的忙碌,一起来看郁娇。
郁娇笑了笑,“不是,我是被雷惊醒了。”
柳叶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