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多高的断崖,慕容音正正落在杜羡鱼怀中,杜羡鱼帮她解开腰间绳结,歇了口气道:“这样的断崖,往下还有三个,要是能一鼓作气翻下去,就暂时安全了。”
慕容音点点头,她知道往下的难度何在,唯一的一条绳索,已经挂在了上面的树桩上,再往下,就只能靠自己了……
杜羡鱼“嗯”了一声,丝毫不给歇息时间,率先又往下一道断崖翻下去,慕容音有学有样,心道你做得到,我凭什么就做不到?
杜羡鱼也有意放慢步子,看着慕容音稳踩在她先前踏过的地方,才又探足往下一点,两人一前一后,速度倒也相得益彰。不多时,便又落在第二层平台上。
“你还不错……”杜羡鱼由衷夸赞了一句,她早已看出慕容音定是哪个大家族里跑出来的小姐,一路上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她却还能坚持住。
“我、我没事,”慕容音眼眸一垂,看着自己早已烂成布条的衣袖,她心中一阵酸楚:薛简哥哥知不知道我受这么多苦全是为了他?他要是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我傻……
“我们走吧!”
慕容音的举动连杜羡鱼都有些奇怪,本想再让她休息片刻,谁知她竟先站了起来,她哪知道慕容音是个从不肯服输的人,她小时侯有一回和忠肃侯府的小世子比箭输了并被嘲笑后,当即苦练半个月箭法,第二回再和小世子碰面,拉弓连射三箭,三箭都擦着小世子的头顶飞过,吓得人家差些尿裤子……
只是她虽找回了场子,却被睿王关在府中静心读书,这也变相引发了她第一回翻墙离府游历江湖。
…………
一连翻下两道断崖,慕容音都没有再歇息过,杜羡鱼更是暗暗侧目:咦?莫非这小丫头还会功夫不成?怎么越往下越快了?
其实慕容音只是麻木,她一开始不敢迈步,完全是惧怕坠落下去,但当她学会不再凝视深渊时,心中自然不再恐惧。
当慕容音稳稳落在坚实的地上时,天边已微微透出鱼肚白,杜羡鱼还是冷着脸,但眼神已柔和许多。
“走吧,往前半里有条小溪,去喝口水。”杜羡鱼提携了慕容音一把,好长时间水米未进,她嗓子已干的要冒烟。
“你怎会知道往前半里有小溪?”慕容音发现,重生以来,杜羡鱼身上疑点太多,一直被关在栖真观中的人,怎么能在半夜熟门熟路地找到这四道断崖?又怎么能准确知道半里之外有小溪?
“不该问的别问!”
慕容音嘴一撇,暗地翻个白眼,心道就你那点儿破事,我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别说你以前的底细,你不就是被你嫂子赶出来的么?就是你明年三月要摔断腿、五月上街要被人偷,我都统统知道!
杜羡鱼长舒一口气,陡峭的孤山已在身后,她们此时已不在栖真观爪牙能伸到的地方,一把扯掉破破烂烂的外袍,用铁棍当作拐杖,慕容音则扶着她的肩,半个身子都坠在人家身上。
于是狭窄的山道上就有了这样的场景,一个做男子打扮的小姑娘,和一个看起来羸弱不堪的小道姑相携而行,两人都近乎衣衫褴褛,脸上也全是灰尘沾染的痕迹,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都被恶人糟蹋了!
当那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映入二人眸中时,杜羡鱼和慕容音就像饿狼扑食般,一个箭步抢上前,直直将头插入溪水,喝了个酣畅淋漓。
“舒服啊……”慕容音摸着自己浑圆的小肚皮,一展身子道,“若是能再好好睡上一觉,我就是马上死了……呸呸呸!就是让我再跑两里地,我也愿意!”
杜羡鱼微微一哂,觉得面前这姑娘烦是烦了些,但还是有其可爱之处。
近百里之外的雍京,万道金光洒在城墙之上,明黄色的龙旗迎着晨风飘扬,数日前,南境大捷的消息便传到雍京,而今日,正是怀王班师献捷之时。
燕帝早已携文武百官立于城头,宁王也换了最隆重的王袍伴驾君侧,只是与文武百官稍有不同,宁王慕容昭的笑容十分牵强。
远远的,官道尽头出现一条铁灰色的线,隐隐可见暗红色的旌旗招展。
怀王一马当先,率军缓缓接近城门,两侧仪仗的号角同时吹响,燕帝微微颔首,侧脸对慕容昭吩咐道:“宁王,你代朕降阶去迎接怀王。”
“儿臣遵旨。”
宁王恭敬行礼,沉稳步下城楼,面上早已温和自如,心中却在暗暗发狠:代天降阶,这就是父皇给的一种暗示,你虽打了胜仗,却还不是要臣服在我面前!本王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而你,只不过是死了母妃的庶子。
你虽是亲王之位,但与本王相比,你始终少了外戚这个支持!你纵是头虎,也得趴着!
慕容随下马时,正好看见宁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他更是笑得恭敬、笑得淡然:你只是代天降阶,但你不会是天,永远都不会是……本王只需等着你犯错!而你……不得不犯一个大错!
一场班师献捷,阵势前所未有的浩大,庆功宴至午方歇。
獾母呤魃喜趺唼唼,燕帝端坐在御案之后,宁王、怀王分别坐在左右下首。今晨怀王班师回京,燕帝为表重视,亲自挟着文武百官到城楼上迎接,所有官员都赞颂怀王文成武德,只有宁王,不屑之情溢于容表。
即使到此时只有父子三人相对,宁王还是发自心底鄙夷怀王,若不是当日他禁足王府,或许率军前往南境的人就会是他,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