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计中,三五日就会有颖亲王抵达汉城的消息,可一连过去了七八日居然音讯皆无。遏必隆在平安城内再也坐不住,决定带着部众越过清川江去侦察一番。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他准备出城的时候发生了,派出去扫荡附近乡村搜集粮食的一队人马仅仅回来了三个人,并声言他们遇到了大股明军,这些明军使用火枪大炮,和以前那些使用弓箭长枪的明军有很大不同。
在遏必隆看来,这三个溃兵的口径竟与范文程出奇的一致,一定是他们害怕责罚,便也套用了这些天来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此风绝不可长,所以他要拿着三个人开刀,以警示其他人。
三刀下去,三颗大好头颅落地。
轰!
炮声突然隆隆响起,平安城低矮的夯土城墙被震的扑簌簌直掉渣土。
“哪里在放炮?”
遏必隆听到炮声后,大为狐疑。
很快便有旗兵连滚带爬的来报信:“不好了,明军攻城了!”
直到这时,遏必隆还在心存侥幸,可等他攀上城墙,看到下面密密麻麻的人马时,心头凉透了。仔细观察下,但见其中明军仅有数百人,余者数万众居然都是朝鲜国本地的百姓。
这让遏必隆大为光火,隐隐有受辱之感。
这些朝鲜国的野人今日竟然狗仗人势,以为有数百明军给他们撑腰,就敢堂而皇之的挑战大清国的八旗军吗?要知道,遏必隆麾下的既不是汉军旗,也不是轻易就能阵战的普通旗丁,而是镶黄旗中的精锐。
遏必隆指着城下的数万人对部下道:“山中野人何其狂妄,谁替我教训他们……”
话音未落,炮弹冰雹一样砸向了城墙,瞬间就有几个倒霉蛋被一枚实心弹扫中,顷刻间肢体断裂,血肉模糊。
霎那间,山呼海啸自城下响起,数万朝鲜民军扛着梯子,抬着一人都无法环抱的粗重木桩,冲向了平安城。
遏必隆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生生咽了回去,到了这个份上。他算是明白了,朝鲜国的野人有了明军撑腰,已经完全不把大清国放在眼里。现在对方蚁附攻城,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守城战不比野战,讲究分进合击,进进退退。城就在脚下,他和他的军队无路可退。
直到此时,遏必隆才深刻的体会到困守孤城时,心里的绝望。他开始盼望颖亲王的大军能够早一日回来,帮他收拾掉这些不自量力的山中野人。
想到了颖亲王,遏必隆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他忽然意识到,既然自己能够被围困在这小小的平安城中,那么颖亲王渡过清川江以后,会不会也中了明军的埋伏呢?
守城战是艰苦卓绝的,遏必隆及所部镶黄旗的精锐一战损失近三成。索性挺过了第一个白天,太阳落山以后,朝鲜国民军在平安城下丢下了上千具尸体开始撤退到距离城墙三里处安营扎寨。
这时,遏必隆也顾不得颜面,便去找大病初愈的范文程讨个主意。
范文程听了遏必隆的描述后,久久没有说一句话。遏必隆等的不耐烦,便催促道:“范先生您倒是说句话啊,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凶多吉少了!”
“放弃平安城!”
“什么?”
遏必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范文程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放弃平安城!”
“颖亲王临走时特地交代我守住平安城,如今说放弃就放弃,怎么对的住颖亲王的信任?”遏必隆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便像坐了烧红的铁块上一样,突的弹了起来。
范文程冷笑两声,“你以为萨哈璘还能回来?”
这一声反问让遏必隆阵阵气短,踟躇着问道:“难道,难道颖亲王也,也凶多吉少?”
范文程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冷冷的说了一句:“如果我是你,将趁着朝鲜民军没有合围平安城的机会,连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遏必隆立时就像泄了气的猪尿泡,整个人萎顿了下来。整整一百天的守城战已经耗光了他的自信,朝鲜民军就算用人命堆,也能把平安城拿下。反观他手中,仅有两千人,又一战损失了三成。这还不算,随着围城战开始,城中物资匮乏,断粮很快就会成为守军致命的弱点。
到时候,让他到何处去筹粮?他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吹口气就能变出来成百上千斤的粮食。
当夜子时,千余清军偃旗息鼓,从没有朝鲜民军的西门撤出了平安城,灰溜溜的向鸭绿江方向逃窜。
一个年轻的官员在黑中等候多时,当他得到清军撤退的消息后,便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传令下去,劫杀遏必隆,定让这些鞑子有去无回!”
朝鲜国百姓都恨清军入骨,听了处置使老爷追击清军的命令,群情激奋,数万人又山呼海啸的尾随而去。
姚启圣好半晌才赞叹了一句:“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
此时此刻,他由衷的佩服程军门。
以明军为骨干,以朝鲜国民军为枝叶,对满清发动一次灭国大战!
程军门信中的话还犹自在目,他也从初时的怀疑,变成了此刻的心悦诚服。
萨哈璘数万大军在汉江边被一战击溃,进而再由民军配合,将将其一举全歼,主将萨哈璘也死于乱军之中。原本以为对满清大战,镇虏侯必然会亲临指挥。哪成想,据说镇虏侯在南京正在搞教育改革和商业改革,根本就无暇顾及东北的局面,现在已经将攻掠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