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痛,正是如此。
甄六臣策马,在诸多亲卫的严密监视下,就立马自己营寨外的一个高处,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一切。
现在甄六臣所在的左军中军营,也只有三四百人马,不过都全是精锐。人人披甲持槊,更有双马。战力足可压制各处渠帅的那些基本人马。现在各处渠帅力量分得更散,每人麾下不过也就二三百人,装备战力更是远远不如老营。加上现在也算是一路顺风,大家也都还奉命唯谨,给足了老营面子。
而自从萧言将甄六臣放出之后,甄六臣也再不是整天都被软禁在帐篷里面了。既然要当幌子,就得有一个幌子的模样。每日早晚两次巡营是少不了的。不过汤怀总是统领精锐,如临大敌的紧紧跟着甄六臣,绝不离开半点。对于这个话语绝少的萧言心腹,甄六臣也是没办法,说盯着你,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身上再扯不脱。就算睡觉,也就在甄六臣帐中搭个铺,睡在甄六臣的榻下,一夜要起来五六次,看看甄六臣是不是还在安睡。天远远未曾亮的时候就已经醒转,已经出去布置了防务,准备好警戒,等着伴随着甄六臣出营巡视全军去了。
有的时候甄六臣忍不住自己心里面都苦笑。大小姐在檀州,俺甄六臣绝不会做有害大小姐的事情,你这般监视严密,大是无谓。却是看轻了俺甄某人
今夜也是正好巡营完毕,一时兴起,甄六臣也没有归自己老营当中,反而策马上了高处,呆呆的看着周遭一切。就在南面不远,已经是高粱河在哗哗流淌,其间再无阻隔这支散乱大军处,他甄六臣的差事,也该交代了罢?
眼前景象,让甄六臣忽然心中有所感,指责夜色当中那星星点点的篝火,苦笑道:“几万人,不知道多少家,就在为你们萧宣赞送上死路而不自知。现在想来,你们萧宣赞就没有一点愧疚?”
甄六臣一怔转头,就看见披甲外裹斗篷,一张歩弓挂在鞍侧,身后害背着一张骑弓。马鞍两旁连同腰间六个撒袋,里面慢慢都是羽箭。手中还有一支长杆马槊。浑身上下象是长满了兵刃武器。他外表也不出奇,一脸的晦气色。厚厚嘴唇抿得紧紧的。刚才那句话,仿佛不是从他口中说出。还是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甄六臣苦笑摆手:“俺不是指摘你们宣赞不是…………俺又有什么资格了?乱世立足,本来就是比的谁心狠手黑,俺杀的人也不在少处。只是这个时候当了阶下囚了,心倒软了,真是直娘贼的一场笑话女真兵强,总要南下,到时候就愿你们宣赞能保住大宋罢”
这个时候汤怀却再也不吭声了。甄六臣觉得有点无趣,趁着这个闷葫芦居然开声说了一句话,试探着又问:“渡过高粱河,只要和余将军会师,俺这场事,就算了了罢?宣赞如何处置于俺?俺不直什么,大小姐总不能一直这般,宣赞又有什么想头?”
汤怀摇摇头,还是一句话不说,举槊朝着脚下老营营寨方向比了一比,示意该回去了。甄六臣苦笑在心里长叹一声。现下就是案上鱼肉,萧言将来想怎么处置自己还不就是怎么处置。此等事情甄六臣也知道是对于宋臣来说是大犯忌讳的,务求要不走漏风声,只怕等着自己的,就是灭口一途罢?
那大小姐又会等来什么样的命运?可恨自己现在却无半点可使力处,只要稍有异动,他毫不怀疑身边这个闷葫芦就会杀了自己自己不直什么,乱世里面滚出来的汉子,手里人命不知道有多少,被人砍了,也就当解脱。到阴曹地府里面,要是阎罗老儿不是一个路数,说不得还要和他火并一场
可是大小姐却是没有半点错处,遭际已经如此凄惨,这贼老天却怎么不肯放过她?
他长叹一声,策马就朝丘下老营营寨处走去,汤怀及数十亲卫,紧紧的就将他圈在中间。萧言实在太过强势,将燕地所有一切,将耶律大石这等英雄人物,都紧紧的掌握在自己手中。让所有一切,随着他的安排次第上演。到底要发生怎样一场变故,才能让自己和大小姐,从萧言这等人物手中脱出
夜色当中,复辽军左军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营寨处。这里却没有其他渠帅营寨那纵酒使气,有今天没明日的狂乱,和甄六臣与汤怀所在的左军老营一样,也是安安静静。
这出营寨的中军帐幕里面,几十人按剑而坐,都神色紧张的在等待着什么。这个营寨当中领军渠帅,是一条胖大汉子,还戴着一顶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金冠。虽然装束在这帐中最是豪阔,身上锦袍在灯火下也灿烂无比。可他却脸如土色,呆呆的看着周围这几十条汉子。
坐在他身边的,就是已经毁了自己容貌的董大郎。
各处来投,复辽军军势扩大,这自然就给了董大郎他们机会。他们这五百人,都是亡命健壮汉子,军势扩大之后,掩藏自己形迹就更容易一些。也不怕展露一些本事了。董大郎将麾下人马分做三处,每处都有百余人。不管哪方渠帅,看着这百多健壮汉子,谁不眼里出火?乱世里头,这些敢战之士,就是本钱
帐中那个胖大渠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