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缝间透进一丝秋风,吹得宽大书桌上的烛光轻轻摇曳,昏黄的光斑在男子高阔的额头和俊美的脸庞上跳跃,也映照得他手中紧捏着的玉佩忽明忽暗。
透过黑长浓密的睫毛,男子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玉佩之上。玉佩呈同心圆形,翠绿色,以红色丝络镶嵌着,质地外观并没有特别之处,红色丝络还呈现出陈旧和褪色,落在男子眼中,却像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眸光泛亮,神情专注。
右手拇指轻轻抬起,他指腹抚过玉佩的动作小心而轻柔,仿佛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绽出一抹浅笑。昏黄闪烁的烛光下,无比璀璨。
一丝轻响从大门处传来,他抚摸玉佩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转头侧目,看向来人的双目中不觉含了几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盼。
对上他这样的目光,来人神情间也闪过激动:“属下终于查探清楚了,那丫环是户部尚书苏文成府上的,当日咱们遇上的,应该是离府前往老家替母守孝的苏文成的嫡长女,苏二娘苏雪。”
苏二娘?今日街上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原本以为落涧死了又突然被妹妹找回来了的苏家二娘?
男子的眉头跳了跳,脸上升起几许复杂的光芒,有恍然,有激动,更有几许说不出的轻松。
仿佛读懂了他脸上的神情,来人重重点头:“是苏文成继室所出的苏三娘在老家兰阳镇找到并接回来的,昨天晚上才到。苏家人怕出错,还特意叫了当初接生的稳婆和她的亲舅舅和舅母亲自验证过了。”
终于回来了吗?幸好,幸好!
男子眸光落在玉佩之上,眸底难得地噙起几许欢喜,右手五指缓缓收拢,将玉佩紧紧地握在掌中,就像是握住了天下最珍贵之物。
“郎君要见她吗?”随从看着他的神情与举动,也忍不住心生欢喜,开口询问。
郎君日日寻找,夜夜期盼,如今终于心想事成了,真好。自鸿运客栈那晚突然改变主意半途归家后,郎君突然一改以前阴沉内敛的个性,看上去变得开朗肆意了。可只有他知道,那些,都只是表面的。而今日,郎君是真的高兴。
要见吗?
当然要见一见。但什么时候见呢?是明天,还是再过几天?又该在什么地方见,怎么见呢?
男子将手中的玉佩握得更紧了,激荡的心底竟突然升起几许紧张来,心跳也跟着快了几分。
“萧,大哥!”门外突然传来的呼喊让男子脸上的欢喜瞬间敛去,眸光一沉间,迅速将手中的玉佩藏在了腰间,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书来随意地翻着。一旁的随从也忙恢复肃正的神情,挺身而立。
一位长发束冠、身着墨绿锦袍的青年步履轻快地走进屋内,抬目扫视了一眼四周,才将目光落在屋内男子的身上,迅速掩去眸底的厌恶,脸上噙笑地走上前去,一伸手抽出他手中的书本,随意地翻了两下,撇嘴道:“大哥,都这么晚了,你还在看书呢?你是咱们家的长房长孙,将来是要承继爵位的人,又不像我们,还得靠自己打拼,用得着天天捧着这些劳什子吗?就不怕看多了头疼?”
“喜欢看,自然就不会头疼。”男子忽略掉对方话中的酸意与嘲讽,假意地笑了笑,又从他手里将书拿了回来,询问道,“二弟这么晚了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黄鼠狼给鸡拜年,定然没安好心。
一旁的随从抬眸看了一眼青年,心里暗暗撇嘴。
“也没什么事。”青年背着手踱步转了两圈,才又凑到男子身前,一脸神秘地道,“只是,我方才不小心偷听到了爹和娘之间的对话,猜猜他们说的是什么?”
对上青年微微歪头时眸底露出的那丝幸灾乐祸,男子垂了垂眸,随之配合地勾了勾唇:“是关于我的?果然还是二弟对我最好。”有什么让他不快的坏消息,总是能赶在其他人之前跑来先膈应他一番。
“你知道就好。”青年得意地挑了挑眉,继而大笑出声,冲着男子拱手作揖,“我是特地来恭喜大哥的,爹和娘又在替大哥物色大嫂的人选了。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只可惜,我没听到是哪家的姑娘。不过,你也不用急,想必爹娘很快就会告诉你的。”
男子眉头猛地一跳,眸底升起冷芒,却又迅速敛去,抬头无奈地笑:“是吗?那又得劳烦爹和娘费心了。”劳烦他们费尽心机地挑出那些身家背景差又性情恶劣的女子来。
青年紧盯着他看了几眼,忽地抬手拍向他的肩膀,同情地低叹一声:“你放心,这一回定然不会又像前几次一样,对方不是早就心有所属便是伤了残了,无法与你成婚。”微弯的唇角却泄露了他得意的心理。
那倒不一定!
一旁的随从悄悄咧了咧嘴,忍住心底的得意。
男子闻言,神情间升起黯然,好半晌,才轻轻一叹,满脸歉然:“但愿吧,若是再出事,我怕就要落个克妻的名声了。到时,我孤独一生倒也罢了,若是连累其他兄弟姊妹姻缘受阻,那就是罪过了。”
若是连累得他被孙家退亲……我绝饶不了你!
青年听得身子猛然一颤,对上男子看过来的疑惑眼神,忙掩去心底的不自在,转换话题:“对了,下月二十二是孙将军父女的生辰,孙二娘又恰逢十五及笄之龄,孙家要办宴席,爹让我告诉你一声,到时一同前去恭贺。”
“好!”男子没有一丝迟疑,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