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同贺,王承恩,你今日起的很早哩,万寿无疆就不必了,大明也没多少疆土了,你,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朱由检边说,边伸手在王承恩身上捏了捏,太监清心寡欲,即便生活清贫,却也是长得满身膘肥,朱由检用力在他小肚腩上捏了捏,那动作,宛若后世和谐片中的公交痴汉。
君臣两人相视一笑,发出嬴?荡笑声,在空荡荡在皇宫之间格外刺耳。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颇为熟悉,若不是崇祯皇帝性取向正常,对王承恩暗生情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承恩那酷似公鸭嗓的笑声在宫殿之间久久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偌大的皇极殿前,不见一个人影,甚至连个宫女侍卫都看不见。门口两只大石狮子已经站在那里伫立百年,饱经沧桑,不知什么时候刮起一阵狂风才能把它们卷走。
此刻,狮子与人相顾无言,皆陷入沉默。
“宫里人越来越不懂事了,这个时辰还不出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朱由检嘟噜一声,怒冲冲道。
“王承恩!朕常说,在宫中做事,要拿出点杀气来,才管得住下边的人,看看你,再看看前朝的冯保,王振,都是做秉笔太监,都是掌管朱批大印的大太监,人家个个九千岁八千岁的,你现在穷的连条棉裤都买不起,人和人之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额,”
王承恩点头没有说话,表情云淡风轻,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内府欠饷半年,太监宫女还好,外面的锦衣卫都快揭不开锅了。当今之世,别说是什么冯保,就是把魏忠贤从地底下刨出来,他也没法搞到银子。
朱由检望见皇极殿朱红大门,停下脚步,对瑟瑟发抖的王承恩道:
“待会儿朝贺完毕,召集四局八司的主事太监到这边来领月钱。”
“啊,领钱?”
王承恩呆了片刻,呆呆望着崇祯冕服前胸那条渐驱磨损的飞龙,顺流而下的鼻涕就快淌到唇边又被他吸了回去。
他显然并不相信皇帝现在手里有钱。
“进去烤烤火,瞧把你冻得,待会儿让群臣看见,要笑话朕的,你想抗旨么?”
王承恩从袖中掏出块皱巴巴乌漆嘛黑的手绢,朱由检扶起他,拍拍他那单薄肩膀,神色凝重道:
“你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当得也太穷了,咱大明就没这么穷的太监吧,等发了钱,去换件厚实皮袄,再买两双鹿皮靴,还有你这破三眼铳,也该换了。平时带的少,都要生锈了。”
“哦。”
王承恩一脸茫然,用同情的目光望向朱由检,一时竟忘了磕头谢恩。
皇极殿门口大门紧闭。
“门咋还没开咧?”
朱由检搓着手,在大殿门口踱着小步,气温应该在零下十五度左右,明显比后世同期要冷,小冰河气候果然名不虚传。气温偏低,雨水不足,埋进土里的种子不能发芽,今年又有不少农民要颗粒无收了。然而摊派徭役却一件也不会少。
寒风像刀子似的刮过人脸,拷问着崇祯皇帝的良心,王承恩打着哆嗦道。
“皇,皇上,皇极殿钥匙在堂上指挥那里,今天咱们怕是来,来,早了。”
王承恩磕磕巴巴,远远望见一个身着破旧飞鱼服的人朝这边走来。
那人抬头望见皇极殿门口站着的朱由检和王承恩,脸色微变,急忙加快脚步。
朱由检转身瞅了瞅王承恩,不等开口,太监便压低声音道。
“皇上忘了,这个李若琏去年因为查案不力,被皇上责罚,夺去他堂上指挥官职,骆大人就让他来看管皇极殿钥匙,做做杂役了。”
“骆大人就是指挥使骆养性吧。”
王承恩疑惑不解望向崇祯皇帝,感觉又有些失礼,朱由检沉吟片刻,缓缓道。
“前年为给辽东凑军饷,这个李若琏捐了三百两银子,很是大方,皇上对他表彰,赐给他十两银子呢!”
“朕有这么抠吗?”朱由检忍不住吐槽道,心中却是狂喜,李若琏何许人也,这可是大英雄啊。
史料记载,李若琏对大明王朝可谓是忠心耿耿,和太监王承恩一样刚烈。李自成兵临北京时,李若琏负责防守崇文门,城破之时,他手持绣春刀连续斩杀十多名流贼,最后力竭自杀。
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最后却主动献城投敌的无耻文人相比,这位堂上指挥可谓是高风亮节光明磊落一汉子。
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啊!
“不仅不该死,以后还要重用啊,”望着朝自己走来的李若琏,崇祯皇帝在心底默默念叨。
李若琏来到皇极殿正门,抬头望见崇祯皇帝,连忙叩首。
“臣南镇抚司堂上指挥李若琏叩见皇上,臣来迟了,罪该万死。”
边说边磕头不止,朱由检却已上前,扶起李若琏,低声细语道:
“快起来,朕今日起的早些,顺便来皇极殿看看,你按规矩办事,哪里有错,天寒地冻,别跪着了。”
李若琏连忙站起身,脸上诚惶诚恐,崇祯和颜悦色道:“快开门吧,大臣们就快来了。”
明朝三百年间,除了开国皇帝朱元璋以及后来的永乐皇帝朱棣是出了名的勤政,每日上朝三次,后来的皇帝越发懒散,到了明神宗甚至有二十几年没有上朝记录。不过明思宗可是出了名的勤勉皇帝。
李若琏将大殿铜炉炭火点燃,炭火噼里啪啦烧起来,朱由检示意王承恩去暖暖手,太监推辞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