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王最后一次做梦,不知道在梦中他会看到什么?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佛塔方向忽然传来急促的哨声,铳手这边三名哨兵也应和起来。火铳手们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知道是流贼援军赶到,各人连忙抄起把雪在脸上洗了洗,又抓起身边的大葱猛嚼两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流贼来了,从南边,西边,东边一起过来,”
朱聿键抬头望向佛塔,孙小六还在不断向他做出手势。
“人数约有上千人,五百多名弓手,两百多名战甲,剩余的都是普通轻甲,”
不等唐王说完,顺军弓箭便嗖嗖射在身边四周。
顺军弓手们距离很远已经在朝这边抛射。
“准备,听我命令,开火!”
唐王朱聿键跃出战壕,不顾擦过耳边嗖嗖飞过向身后的重箭,举起那把缺了口的绣春刀,指向街口正在朝这边抛射的老营弓手,朝他手下两百多名火铳手发出低沉的嘶吼。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战斗让唐王精疲力竭,此刻他嗓音沙哑低沉,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声音微弱的只有离的很近才能听见。
潜伏在沙袋后面的铳手被指挥官的英勇无畏所打动,一百二十多人自动排成四列,每列三十余人,有条不紊的进行三段式射击。
明军人数不占优势,不到对面顺军弓手的三分之一,然而鲁密铳威力却不是冷兵器所比。
残存的这一百多名铳手都是精锐老兵,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战场经验十分丰富,知道在这时候该使用什么阴招损招。况且这些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各人抱定必死之心,将生死置之度外,下起手来自然更加凶残。对面弓手放箭时明军火铳手并不躲闪,而是选择在此时扣动扳机,铅弹飞行速度远比箭支要快,在弓手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铅弹已经撕碎他们身体。
三轮齐射后,顺军老营已经倒下五十多人,更明军这边中箭的只有八人,毕竟他们身上都套着三层铠甲,最里面一层棉甲,中间是细甲,最外层套着锁子甲,朱聿键在火铳手铠甲上可是下了血本。穿着这样铠甲站在百步之外,除非弓箭直接射中眼睛,手掌,否则决难对铳手造成伤亡。
然而与明军对射的顺军弓手就没那么幸运了。
听说顺军甲兵在南街遭到明军弓手伏击,李自成遂命令顺军弓手赶来增援,这些弓手彼此并不熟悉,穿过废墟进入宁武关后,新近加入顺军的流民便跑去抢劫了,场面极为混乱,顺军原来的编制被打乱,这些弓手隶属于不同队伍,勉强被凑在一起,用来对付明军弓手。
顺军弓手部分是刘宗敏手下的老营精锐,部分是李岩麾下的普通战甲,甚至还有新近加入顺军的辅甲。
除了老营精锐身上穿着三层铠甲,顺军普通战甲与辅甲只是胸前挡块木甲,中间胡乱塞着些破旧棉絮,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这样的简易铠甲也只能在心理层面上安慰安慰自己。勉强能挡一挡射偏的轻箭,遇上重箭,木甲会被直接射穿。
顺军最高统帅李自成并非不在乎手下兵士死活,他当然愿意给每一位士兵佩戴铠甲,只是力不从心,准确说是没钱,闯王现在和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一样,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幸存的弓手见状,纷纷往后退走,原来他们的对手不是明军弓手,而是一群铳手,这他妈简直是个陷阱!
剩余的三四百名弓手无心再战,虽然他们人数占据优势,然而此刻顺军已没有必死决心,毕竟手上多少强了点钱财,跟闯王东征是来打秋风的,现在钱财已经到手,就没必要继续拼命。
当所有人都这样想时,逃跑也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据马和废墟阻碍了弓手们逃命的步伐,就在他们费力将据马搬走,全部挤在据马附近,准备逃回大营时,忽然听见身后穿来精锐呼啸声。
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只见几十
朱聿键和一百多人手持鲁密铳,铳口朝向街口,他们努力想要做到齐射,然而战阵已乱,齐射当然再无可能。
铳手们自由射击,铅弹夹杂着明军的愤怒,倾泻在对面蜂拥而至的老营精锐身上。
失去排枪阵线,零星射击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