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串的雨嘀嗒嘀嗒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院的翠竹,越发脆嫩。
白惜棠的耳中,是曲至思温柔的关怀与雨声交叠,胸腔一阵暖,她的抬碗,见曲至思还要帮她夹菜,她道“怎么好像我是客人,你才是主人”
曲至思轻笑,宛若冬日里洁白的谁主,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好,便是了。”
他这个人,无论何时,首先想到的都是白惜棠,哪怕现在他是她请来的客人。
白惜棠又想起八忠说的话,暗自下定决心,另起话头,“尝尝我的手艺。”
曲至思起筷,夹了前面的炒三鲜。
白惜棠在此间隙喝了一杯小酒。
苦涩入喉,双眉微蹙。
她虽然是个好武的女汉子,却没喝过酒,今日还是第一次,没想到这么难喝。
忙刨了一口饭,把口中的苦涩劲儿压下去,曲至思的手突然在眼前一晃,她手边的酒杯就被没收了。
白惜棠不解的抬头看他,他竟难得的严肃,“为什么喝酒你不会喝。”
白惜棠明眸闪了闪,不敢说是为了壮胆,否则曲至思往下问,她的今日的目的不都被揭穿了
不妥不妥,她还没准备好。
白惜棠盯着曲至思面前消减小半的酒杯,“把酒言欢才尽兴,为何我不能喝你却喝能喝”
曲至思一顿,像是被问住了,好半晌,似是无奈又好笑的叹息,“我也不喝了。”
说罢,继续给白惜棠夹菜,“只吃菜吃饭就好,比较适合你。”
“”
白惜棠不解她为何要跳过她能不能喝酒的话题,挠挠头,却也懒得追究,因为她的心里,还有一桩事。
此事关乎她的终身。
白惜棠默默扒饭,时不时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一眼曲至思,再看一眼,跟做贼似的。
饶是曲至思再想忽视,也不得不停下,问她,“怎么”
白惜棠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想了想,她觉着自己这副模样,说没有事,她都不信,何况曲至思
再看他,已然准备起身过来探她的额头,她忙阻止“真没有,我就我就想与你聊聊天。”
“如此”他对她的反常深感担忧。
“自然。”白惜棠头,转移话题,“不如,我们先聊聊你的家乡”
“家乡”曲至思认真的看她的表情,温润的眸中浮现怜惜。
她是想家了吧
犹记得初见那日,她在树上吟诗,那落寞的神色
曲至思安慰的揉揉她的黑发,“想家了”
家,自然时时刻刻都在想的。但想去,又谈何容易
既来之则安之,白惜棠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若无法拒绝,便接受它,按照自己的方式迎难而上。
不过提起家的事,倒真勾起了白惜棠对过往的追忆,不知不觉尴尬也消失殆尽,与曲至思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起来。
一院翠**滴,一桌菜,一双人。清风凉了饭餐,却无法清减二人半分热切。
白惜棠全身放松,左手撑着下巴,几分慵懒,用灼灼的视线看着曲至思,“曲兄,我们来谈恋爱吧”
她素来行动,不喜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若是她喜欢曲至思,也不必藏着掖着,时光短暂,她也想尝尝帮别人熬夜做作业还乐呵是什么样的情怀。
曲至思闻言一愣,温柔的目光在她坦然的俊脸上来,除了脸色有酒后的红润,别无异样。
“谈恋爱”,这词他头一听见,颇为有趣。
曲至思雅然轻笑,“谈,意为说对话恋,意为留恋依依不舍爱,则有亲情之爱友情之爱手足只爱不知白兄想与我共论哪一种”
白惜棠“”
有一种对话,叫做我知,你不知,有一种表白叫做白表。
她虽不是什么娇羞少女,但也有脸皮子,被曲至思一瞬不瞬的盯着问是哪种爱,她颊上的绯红深。
这一刻,白惜棠仿佛看到划在二人之间的时代鸿沟
院中雨水漫漫,珠帘似的水串从凹陷的屋顶落下,两道白色的身影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白惜棠用筷子苦恼的戳碗里的饭,眼前除了曲至思的脸,还有一抹淡黄。
她瞄着瓷**里的菊花,翘起食指,“这种爱,你懂不懂”
曲至思“”
白惜棠“”
他可以算得上是很纯洁的少年的了。
白惜棠哭笑不得,正下决心说明白,忽然刺骨的凉意从身侧传来。
那冷侵入骨髓,叫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转头看去,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蒲团旁。视线上移,即刻对上如风似水的眸。
那眼神,犀利入刀,似乎要一下下的割掉她的肉,将她生吞活剥了。
“你,你怎么来啦”白惜棠悚道。
舒子圣华贵的衣袍上还有雨水,发丝略微凌乱,黑靴沾着泥渍,显然来得十分匆忙,只要用心观察,便可揣测出,他知晓了什么,才匆匆赶来。
而能让他放下贵胄的优雅体面的事儿,定然不会小。
曲至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秀眉轻皱,已然有了几番揣测在心里来。
但白惜棠不知,她此刻一门心思放在表白上,哪有空观察舒子圣,于是睁着一双明眸,等他答。
他搅了她的好事,如果没有个好的理由,她真会翻脸。
舒子圣看一眼曲至思,目光终放在白惜棠身上,然后慢慢绕过他们,在门槛前停步,“你过来,本王有个恋爱想与你谈谈。”
这话云淡风轻,飘飘然似翻飞的白纱,撞入白惜棠的耳中,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