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臭。这是三人抵达目的地后,首先滋生的第一感受。这里的景状究其根本确实是一场场惨烈的战斗造成,但是,在这片地带的空气中,不仅仅只有硝烟味和尸体的味道,太多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既有化工的味道,也有自然腐烂的味道,甚至还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为了消除这些气味,有人用了大量的香料,让太过浓郁,数量又特多的香味也混入了臭味中,不仅没有消除臭味,反而让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更加复杂,更加厚实了。
高川不觉得这是正常人可以待的地方,如果真有宿营地在这里驻扎,那呆在这儿的人们可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了一想到耳语者就暂住在这个宿营地里,说不定还参与了这场导致这片区域的空气如此恶劣的战争,高川就不禁为她们的运气微微苦恼。自己得到三仙岛的使用权不能说是一件坏事,甚至可以说,为了达成任务,三仙岛是必不可缺的部分,如此一来,为了获得权限而进行的交易就是无可避免的了。从理性上可以理解,但从感性上,让视若亲人的耳语者众人为了促成这个交易,而不得不从本已经步入正轨的隐秘活动,上升到必须与军队合作,要说心中没有半点歉意,一定是句谎言。
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这是许多人都认可,或者说,大致希望世间如此的说法。与之相关的,还有“只要付出就能有收获”和“得到了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之类在因果关系上限定更强的说法。比起“不劳而获”,现在的人们到底是希望“劳而有获”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人们其实是希望从自己主观角度所关注的“付出”和“收获”可以成正比,而并非是从客观角度来审视。
取回感性的高川自然也无法避免。他可以从理性上理解什么是“可持续发展的潜力”,也能从感性上明白什么是“值得”和“不值得”。在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矛盾,由这些矛盾引发的情绪,与其说,他刻意用脑硬体压抑着,不如说,其实在更多的时候,他是为这种感性而感到欢愉的,仅仅是为了可以客观地对待任务,而抑制着大部分时间的欢愉。
耳语者的付出和收获,无论从发展战略,还是从利益交换的角度来看,都谈得上是一笔好买卖。不过,撇开咲夜和八景她们是如何看待耳语者的,高川对耳语者的想法,仅仅停留在“让大家学习该如何在神秘现象中保护自己的校外活动社团,隐秘的社会实践活动,私密的小团体,秘密基地,大家彼此依偎相互取暖的地方”之类的特性上。直到现在,如果有人询问他,是否应该将耳语者发展壮大,他依旧十分确信,自己回答一定是“不”。
不需要耳语者为自己做更多事情,也不需要付出更多,以换取更好的发展。高川一直都觉得,至少让末日幻境里的她们隐秘地活动,轻松而快乐地活到世界终结,不用因为战场的扩大而殃及池鱼,没必要因为他人的哀嚎而感到痛苦,不需要对必然灭亡的世界伸出援手,这就足够了。如此自私的想法,反而是耳语者建立时最大的初衷。
然而,高川不在的日子里,经营着耳语者的众人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最终才演变成如今的情况整个变化过程对高川而言,是相当隐晦又迅速的,几乎没有高川可以插得上话的时间。当高川觉得没必要如此的时候,耳语者的变化就成了既成事实。
高川面对这些既成事实,也不可违心地强力要求她们回缩。说到底,当他确认了,她们在做她们想做的事情时,早已经想好的那些冠冕堂皇却实际出于自私的话,就彻底说不出来了。
所以,尽管在感性上,不觉得耳语者应该为了获得三仙岛的使用权而涉足这场战争太深,但高川既不能否认,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也不能否定自己的确需要三仙岛。在感受着,眼下这片宿营地的惨状,理性和感性上的纠结,就愈发强烈起来。
然后,脑硬体自然而然地压制了这些纠结的情感。尽管在经历大规模高程度的神秘现象时,思维的发散不可避免,脑硬体对情绪和思维的抑制力也会直线下降,但在平时,大体上还是很管用的。
高川表现得依旧很平静。
不过,锉刀和牧羊犬实在难以忍受现场的空气,已经在速掠中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几欲昏厥的两人,为了调整自己的身体状态而深呼吸了几口后,立刻就被呛住了。
“咳咳,这气味是什么鬼!”锉刀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备好防毒面具?”牧羊犬也皱着脸,仿佛要把五官都挤压封闭一样。
而高川的义体早已经完成调节,复杂的气味数据在视网膜屏幕上流淌着,被解析后一一针对性进行处理,浓烈的臭味很快就“无法闻到”了。高川无法净化这里的空气,但是,要选择呼吸怎样的空气,亦或者说,让身体机能适应环境,让感觉稍微正常一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连锁判定也已经展开,以最大面积去寻找宿营地更具体的位置。高川十分清楚,既然这里的环境已经变得如此恶劣,那么,宿营地十有**会更换到更加偏僻的地方。上一次通讯是在将近十分钟前,哪怕这里的人要转移,没有特别的方法,也很难消除痕迹。
“已经超过三天了。”牧羊犬一副忍耐的表情,掬起地上的泥土沙石和皮肉,又搓又嗅,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最上面这一层比较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