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荣轻咳了声,“我倒是想这么做,可我是那么霸道的人么?”
这话罗柏听听也就罢了,继续道:“我和阿桢从小习武,又四肢健全不呆不傻,到了哪里都不会饿死,您那些顾虑委实没有必要。”
他说到这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不太容易察觉的笑意,“况父亲才去了镇国将军府,难道就没什么关于西北的消息带回来?”他爹从来就不是轻易冒进的人,放弃侯爵的想法,他相信他爹肯定是早就有的,但要让他下定决心,却还需要有人从旁给予肯定。
而这能给予他肯定的人,一个是姜衍,一个是镇国将军蔚池,再有便是他和罗桢。眼下姜衍和罗桢都不在上京城,且不说传信需要时间,单蔚家军屯兵菊山县、谢术昭死后,姜泽对往来西海郡的消息严防死守这点,就足以让他爹放弃传信询问姜衍意思的想法。
但他毕竟还没什么建树,对姜衍和蔚家军的影响有限,那到底是谁能从根子上影响他爹的判断、促使他爹下定决心根本就不作他想。
罗荣心下又是欣慰又是惆怅,看向罗柏道:“看样子你早就料到了。”
“嗯,所以,父亲不妨与我说说蔚将军到底是怎么说的。”罗柏心中委实好奇,倒不是他对蔚池不够信任,于他而言,能得到他爹的信任本就不易,既然是他爹信任的,他自然没有二话。
可这毕竟是定国侯府的家事,他相信蔚池就算要插手,也绝对不会直言劝说。那这就有些考验对方的手段了。既要说动他爹,坚定他爹的信心,又不能有丝毫插手定国侯府家事之嫌——毕竟是弃爵的大事,万一他爹哪天后悔了呢?
当然了,他爹并不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可说到底,蔚蓝和姜衍这两个明面上的主事人不在上京,蔚池虽能做一半的主,却不能保证西海郡的消息能及时送到,那他爹做出这个决定会不会影响到西海郡将来的局势?姜衍又会不会反对?
姜衍不反对了,谢琳和姜泽又肯不肯轻易松口?因着罗柏之前就仔细考虑过,因此对蔚蓝和姜衍那边倒是不太担心,他更担心的还是谢琳和姜泽。
罗荣听他这么问不由得笑了笑,“多的话蔚将军倒是没怎么说,他只与我说了两件事。一是确定了朴居和蔚桓的事情到底是出自谁手,一是他已经彻底将蔚家军交给郡主,眼前阿衍与郡主应该已经到了安平镇,一个忙着练兵,一个忙着建府,而西海郡正是百废待兴。”
罗柏闻言若有所思,顿了顿道:“儿子明白了。”蔚池这话,前者是在交底,至于这实施者,总不可能是姜衍。盖因蔚池是要将蔚家军交给蔚蓝的,这足以证明她能独当一面,可她若连自己的家事都要交给姜衍处理,未免不合常理。
所以,让姜泽深陷丑闻又整垮蔚桓的,只可能是蔚蓝。
这是蔚池坦诚,也是他的底气。于是这才有了后面一点——谁都知道大夏人和姜泽才刚在蔚家军手里吃了亏,大夏和姜泽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而西海郡要扛得住这两处的夹击,发展经济壮大军队是必须的,可无论是发展经济还是壮大军队,都需要人手。
“那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自然是宜早不宜迟。”反正都是打脸,把脸打肿和打烂有什么区别?当然了,防备着狗急跳墙也是有必要的,想着不由得看了罗柏一眼,“莫非你还有别的建议?”
罗柏微微点头,“定国侯府自败落后受尽打压,这十几年来一直无人能在朝中出头,如今陛下能看的起,对定国侯府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宠,尤其三叔一家还是庶出。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没准会觉得定国侯府已经重获圣宠了也不一定。”
“既然陛下如此厚待定国侯府,定国侯府也不能不识趣,且前车之鉴犹在,也只有主动弃了这爵位来回报陛下的恩德了。”
罗荣听了觉得好笑,抚掌道:“你的意思是选在秀女受封的第二日?”这可比他原先计划的要狠多了,不仅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还要恶心姜泽一把。到时候姜泽就是想压着不放,也要有合适的理由。
可姜泽去哪里找合适的理由呢?
一来定国侯府没说对姜泽安排罗莯之女进宫不满,二来并没通过分家来打乱谢琳和姜泽的计划,更不存在打压庶弟主动撇清干系一说,三来么,谢琳和姜泽只怕早就恨不得收回爵位,也好将定国侯府的人全都赶尽杀绝。
要不怎么会想着抬举庶出的三房来打压大房?眼下定国侯府已经主动放弃爵位,谢琳和姜泽还能怎么样,难道要赶尽杀绝?当然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理由。
至于私下里的,他们和蔚池能想到的,朝中上下的老油条能想不到?既然想到了,就不难猜出定国侯府的处境。别说姜衍如今已经就藩,往后的事情还没个定数,这些老狐狸会睁只眼闭只眼免得将人得罪死了;就是看在历代定国侯忠君爱国、十年前的事情是受害者的份上,这些朝臣们也会卖几分薄面。
更何况,姜泽既然抬罗莯一房打压罗荣,罗莯之女进宫后自然要有个较高的位分,还有罗莯的官职……如今罗荣主动避开,姜泽无处着力,自然会觉得没意思。
那升位分和官职的事情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