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光流转,十分和气的问向左老太太:“这位,便是府上的二小姐?果真生的机灵。”
他眼睛再一瞟芸娘,轻咳了一声,御撵便被太监们抬起,继续往前去了。
甬道极长,皇帝未行过去,众人便不得起身。
芸娘跪在远处,心中一片惊乱。
这皇帝,到底是不是王公子?
如若皇帝就是所谓的王公子,不说在江宁时的情形,光是他受伤那晚,青竹可是趁他昏迷调戏过他的。芸娘还对他呼呼喝喝过……
她便是再愚钝也知道,皇帝是惹不得的。
她心里一阵抖动,身上已起了冷汗,口中不停默念着佛号。
不多时,由远及近传来轻微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停在芸娘面前,轻声道:“左家小姐,皇上请您去问话……”
小太监生的十分秀气,同芸娘在江宁时瞧见“王公子”身旁的小书童一模一样,她隐约记得名字是叫做“杨临”的……
她的腿跪的有些发麻,起身时一阵晃悠险些栽倒。
小太监十分善意的扶了她一把,芸娘趁机低声相问:“公公可是名唤‘杨临’?”
杨临轻轻一笑,并不答话,只低声道:“快随我去。”
百来女眷的众目睽睽下,芸娘脸色苍白的跟在杨临身后,脚步略有些踉跄,渐渐到了皇帝御撵前,又再次跪倒。
皇帝瞧着芸娘一笑,低声问她:“怎地是你一个人进宫?”
芸娘一愣,下意识往回一瞧,斟酌着答道:“还有左家长辈同民女一起来……”
方才皇帝不是还同阿婆寒暄过两句的吗?
皇帝便不再继续问她,只道:“今日在宫里,莫拘束。”
话毕,御撵抬起,又往前去了。
待御撵转个弯,消失不见,众女眷方起了身,各色目光纷纷投射到芸娘身上。
左家的小辈哪来的能耐,竟引得皇帝垂询?虽有些姿色,却也不至于让皇帝在数十人中一眼就瞧见她吧?!
芸娘却没有心思理会这些眼神,她心中思忖着皇帝的问话,又想着,王公子是皇帝,那殷人离究竟是个什么官?方才见皇帝面色还行,那殷人离会有大碍吗?
她紧跑两步跟上了左家人,便见两位夫人面色复杂的瞧着她。
左夫人低声问道:“皇上方才同你说什么?”
芸娘立时偏过头,并不打算回答。
左老太太上前牵着芸娘手,只定定的盯着芸娘,十分执着的等待着芸娘的回答。
芸娘心中一动,抬头道:“皇上同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朕同你有旧,日后随时进宫陪朕说说话,朕也好体察民情。”
老太太听过,转头同左夫人互看一眼,神情莫辨。
老太太见她没有再往下继续说的意思,只得追问道:“那第二句话说的什么?”
芸娘张口便道:“第二句话是我问皇上,像我这种人,在京城可不可开铺子。皇上说可以。”
老太太一愣,左夫人立刻问道:“你说的可为实?”
芸娘冷哼一声,并不打算虚张声势强调,只转过头欣赏宫里景致,再不发一言。
她就不信这两位夫人敢跑去皇帝面前质问。
现下她已确认皇帝就是被她所救的王公子,那她可是对当今皇上有救命之恩,哪怕两位夫人真去皇帝面前询问,将她的谎话戳穿,她就不信皇帝真的要将她下了大牢。
前方景致骤然开阔,是进了一片花园。
花园里,湖面结了冰,其上积着厚厚雪层,没有一丁点儿脏污之处。
汉白玉的桥面能并排行四五人,白玉栏杆上雕刻着整条白龙,连接着桥的两端。
下了桥面,再往前面行上几步,还未出这花园,队伍便停了下来。
按照惯例,各位夫人们要按着品级进入皇太后的宫殿请安,由皇太后作为天家代表,向各命妇辅佐夫君效命于朝堂表达感谢表示慰问。
太后想的周到,因着那是庄严肃穆无趣的场合,便先留小辈们在外间花园子处赏景。待谈过了正事,再宣各家孩童进殿。
左老太太转身叮嘱芸娘:“莫乱跑,宫里规矩大,乖乖在此处等待。”
见芸娘倒是认真点了点头,勉强放下心,同左夫人在宫娥的带引下往花园深处的宫殿去了。
日头已升起,白白一团挂在天幕上,勉强往人世间挥洒下些许光辉,打在湖面上的雪层里,反倒折射出数倍光华,将一众小辈映照的柔美肤白。
长辈离去,端着的少女们终于能稍稍放松一番。
芸娘打眼望去,但见眼前各高官家的女子装扮精致,因各个都想显得窈窕,穿着上便单薄了许多。
在这样的单薄下,身段便瞧得清清楚楚。
这可都是初绽的花朵啊!
芸娘用心一数,近五十个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闺女。
譬如那小些的,瞧起来有十二三岁,那大些的,也有十五六岁。
将将是她少女内衣的目标客户啊!
在京城,工艺最简单的少女内衣,如若一件卖二十两,每人至少两件用于换洗,这可就是一千两银子的客户群体。
如若每人一年买两茬,在刺绣上略微精致些,这可就能翻到三千两银子。
闺女都穿上胸衣了,闺女的阿娘能不穿?这又是一、两万银子的市场。
这还只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
再把三品以下官员家眷算上,一、二、三、四、五……芸娘脑袋被未来银山砸的有点晕。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