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芸娘一股脑的将怀里的鸡鸭丢在了柜面上,便也学着她阿姐的样子将鸡鸭丢了过去。
芸娘将鸡鸭通通还给刘铁匠不算,又从袖袋中掏出一锭银子,也不管价值几何,重重拍在了柜面上。
此时铁匠铺子前外空无一人。
也不知刘铁匠是怎样对应对那一对母女的,人此时已经离开。
刘铁匠的面色依然如他平日般肃然。
芸娘此前很欣赏他的装相。
不对所有人展笑颜,这不就是她前世里小姑娘们对“霸道总裁”的要求吗?
虽则这位不是“霸道总裁”,然“霸道铁匠”也勉强不错。
然而这位铁匠的霸道只表现在面上,内里却是害羞憨厚的。
她又想着他害羞也不错,最起码不会欺负阿娘。
然则她没想到这位“霸道”又“害羞”的铁匠在拒绝人上竟十分懦弱。
她曾问过他有没有拒绝那对母女,原因就是不想让她阿娘处于让人做选择题的境地。
她阿娘值得更死心踏地的男人。
她归还鸡鸭的这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终于令刘铁匠的面上有了一丝动容。
他抱了鸡鸭要塞回给芸娘,同时嘴唇翕动想要做解释:“我……”
芸娘抢先恶狠狠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你想坐享齐人之福!”
他立刻道:“不……”
“不管你承认与否,你龌龊的内心已经暴露了出来!”她打断他的话,牙尖嘴利的反驳。
他只觉得这误会越来越深,想再解释,芸娘铿锵有力的丢下一句“以后莫再招惹我阿娘!也不许再为我家请郎中!”拉着青竹转头就跑回了李家。
李家两位李氏从厨下出来才发觉檐下空空,那盘靓条顺的鸡鸭已不见了踪影。
两人正寻思着鸡鸭虽然未煮熟,可已经开膛破肚,决计不可能飞了,更不可能大规模飞的一只都不剩。
瞧着李家大门开着,只怕是有小贼趁着家家户户腌肉挂风鸭之际进来顺手牵羊也说不定。
去年不就有个小贼进来顺手牵了两只风鸭走,芸娘追出去反倒抢了三只回来吗?!
此时芸娘同青竹都不在院里,该不会双双出去拦截那偷儿去了?
这可怎生是好,一个是断了手臂的,另一个是个实心眼的,真到了那小贼面前根本不够打啊!
李氏同李阿婆一时心慌意乱,立时就想出门去寻人。这时院门吱呀一响,芸娘气呼呼疾步走了进来。
李阿婆瞧着两人两手空空,心里不确定她们是没赶上那小贼,还是同小贼对打时落了下乘。
可两个妮子衣着发丝并无多少凌乱,瞧着不像是与人起过争执的……
李阿婆一边抚着胸口松口气,一边不放心的交代道:“鸡啊鸭啊都是身外物,被人偷了我们再做便是。千万别再去同偷儿争执,你俩有个什么差池可怎生是好!”
芸娘嗫嚅了半响,闷闷道:“我把鸡鸭还给了铁匠。”
李阿婆奇道:“怎地?那鸡鸭虽是他亲手炮制,可买肉的银子我可都还了他……不能让人家破费啊!”
芸娘瞪大了眼睛,默默算一算鸡鸭的价钱,又回忆一番方才丢给刘铁匠的银锭子,立时心疼了一番,心中对刘铁匠的不满又是多了几分。
她胡乱找了个理由道:“他上了茅房不洗手就zuò_jī鸭,真是恶心龌龊。我通通还给他,以后再不与他有接触!”
她刚要进房,院门口已经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
芸娘手臂一推立刻将院门掩住,青竹随即取了门杠子顶在门后。
门外的刘铁匠推了几推,眼看着是真进不去,只得隔着门央求道:“芸娘,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此前确实是说清楚的,可……”
芸娘便重重的哼了一声,故意提高声音道:“阿叔,这昏天暗地的,您站我家门口逼迫我。我可比你小了二十来岁,您别脑壳不正常……”
第二日天气阴沉。
芸娘同青竹用过早饭,亲眼瞧着她阿娘与阿婆并未急吼吼的给刘铁匠收拾饭屉,这才隐约觉着这两人同自己暂时站到了同一阵营。
寻思两位李氏与刘铁匠的关系,她对她阿娘是放心的。
昨个傍晚她隔着院门对刘铁匠说的那些出格之言,她阿娘也只是训斥她没有礼数,却丝毫没有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为刘铁匠主持公道的意图。
可她阿婆却不同。
她阿婆每次瞧着刘铁匠的眼神,若不是她深知内情,只怕是要怀疑阿婆“老房子着火”、对刘铁匠倾起了衷肠。
她十分严肃的对阿婆叮咛:“千万别让刘铁匠进门。万万不可!”
李阿婆还当她在为刘铁匠出恭不洗手的事情纠结,本着不能错怪好人的原则,她十分耐心的替人做着解释:“风鸡风鸭下锅前都要清洗好多回,开膛的时候没洗手也不打紧……”
芸娘瞅着她阿娘不在边上,将李阿婆带到墙角,将昨日在铁匠铺子前遇到那一对妇人之事告知,愤愤然:“他竟诓我说同其他桃花撇清了关系,没想到他想一条腿踩两条船。”
“我不喜他,真真可恶!”芸娘下了最后的结论。
李阿婆的想法却同芸娘不同。
到了看尽人生百态的年纪,她自然不能将刘铁匠简单归类为“可恶”二字。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听芸娘提起刘铁匠的私人事务,然她对那位朴实的汉子还是极有把握。况且,难道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