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耳光劈头扇过来,打得货郎一阵眩晕,还没反应过来,又“啪”地挨了一下子:“陈成儒!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谁才是笑笑!连人都分不清,就在这里乱洒狗血!”
货郎晃了晃眼前的金星星,就看到一个绿裙女子挡在方才那个紫衣女子身前:“你可仔细看好了,谁才是笑笑!”
货郎眼珠一转,暗骂墨梅,指个人都指不清楚,只说是那公子身边的女子,如今他身边这么多女子,我知道是哪一个!再看这绿裙的女子,身上穿着绫子衣裳,长得也挺好看的,莫非是自己弄错了,货郎想到此,自己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笑笑不到一年就出落得这般人才,为兄方才看走眼了,唐家的日子果然是好了,养出这么水灵的……”
“啪!”又是一个耳光:“再说是唐家!再说是唐家!我家姓唐吗?陈成儒,你好好想想。”
货郎彻底傻了,什么情况啊,难道是那个寡妇脸的臭丫头诓骗自己呢,花几个钱儿拿自己取乐不成?正愣着,身子就被几个小厮模样的人给制住了,当胸挨了好几拳:“哪里来的腌臜泼皮,敢来败坏我们姑娘的名声!”
围观的人并不多,因为事态还未完全闹起来就已经被扼杀了,旁观的人连连摇头:“如今出门可得当心,在寺庙门口就敢念秧碰瓷儿,这世道呵!”
“这种人最可恨,真该拿石头砸烂他脑袋!”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莫要在佛门净地出此狂言。”
“是是,罪过罪过,也是被这种人气糊涂了。”
货郎毕竟不是什么经验老道的江湖骗子,一下子泄了气,听着人们的议论,冷汗把衣裳都浸湿了,早知道真不该跟那寡妇脸儿搭讪,一身白一身丧,今天真是晦气!她是不是个鬼,撵着自己作死呢!
那公子冷笑道:“不必与他废话,带他去见官。”
货郎急欲洗脱自己,便和盘托出:“小的是被人买通的,是街那边的一个姑娘给了小的钱,教小的这么说的!小的见钱眼开,小的该死!”
丁瑾的态度并不甚强硬,自己方才无声、现在奋起,实在好笑,不觉后悔起自己的踌躇,明明这小子漏洞百出,自己却被他给蒙住了,还不如笑笑身边的一个婢女反应及时,正窘着,突然见一个丫头挤进人群来:“丁公子。”
似乎是曹采薇身边的丫头,丁瑾正好借此掩饰窘态,便随丫头去了。
那丫头拉丁瑾来到人少处,才到:“奴婢墨菊,是曹姑娘身边的丫鬟。”
“哦,墨菊,找我何事?”丁瑾微笑,在小姑娘面前,永远是这样的春风和煦。
墨菊便将姑娘教自己的话对丁公子讲了,见丁公子思索片刻,道:“我这就去。”
墨菊的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姑娘的第一出戏演砸了,不知道第二出能否顺利。
幸好姑娘有先见之明,并没有派墨梅前来,而是派了自己过来,这货郎并不认得自己,一切好说。至于货郎,活该他倒霉,钱难赚,屎难吃,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
墨菊目送着丁公子风度翩翩的身影朝河岸的方向去了。
河岸的一旁便是茂密的梨树林,此时正是盛花期,春风吹起繁花如雪,飘上丁瑾的脸庞,端的是清冷幽洁。丁瑾却无心赏花,只觉得今日的一切都变得无趣了,从笑笑不冷不热的态度,到那个陈成儒的无理取闹,再到此刻曹采薇的相约,她今日又会穿白吧,她就会穿白,此处全是雪白梨花,无一棵杂树,她不觉得淡寡无味吗?
地上落着几个黄的白的纸钱儿,在风里打着旋儿,丁瑾愈发觉得败兴不吉。
河堤很长,也不知曹采薇在何处等着自己,看这些纸钱儿,说不定前头有个送葬的队伍,丁瑾气儿不大顺,真想一走了之,但转念想到曹先生如今的身份,以及曹采薇今日要和自己谈的考题之事,只得前往。一时又觉得书生无用,竟被几个考题禁锢,一时又觉得做个唐家那样的自由商贾也挺好,丁瑾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来,猛然警醒,做个商贾?开什么玩笑呢,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学识、什么抱负!商贾再大,终不过是个商贾罢了。丁瑾不觉为自己方才的想法骇笑不已。
“这位公子,可曾见过一位女子从这里经过?”丁瑾抬头,见是两个短衣打扮的男子,像是在找人,“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儿弹墨的纱袍。”
丁瑾实话实说:“我亦是初到此处,并不曾见。”
其中一人谢过丁瑾,向同伴道:“咱们还往前走么?”
“走走过场吧,这条路上再见不到人,今日就打道回府。”
“只要她在赵州,不出三日,总能找出来。”
两人边说边沿着河堤向梨树林深处去了。
河堤上人迹稀少,今日是个初一,很少有人拣这样的日子出游。
“快看!那小贱人果然躲在这儿!”一人眼尖,先看到了河边的女子背影。
“轻点声儿,”另一个也看到了:高挑的身材,弹墨袍子素白裙子,不是主子家跑了的小妾还能是哪个。
“老爷对她不薄了,跑了两回都没有罚她,这小蹄子还有胆子跑第三回!”
“那也不让对她动手,”另一个人似笑非笑,“只说让她出丑现眼罢了。”
“咱们怎么着?难道还拉着她游街不成?”这个人心眼儿实。
另一个笑道:“眼前儿不都是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