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着坐在上头那老太太已经气得快抖成筛糠了吗?
这就是典型的自己找不痛快啊!
唉,何必呢。
都是一家子……
都是一家子才这样“相互关照”呢,若换了个不打紧的人,顾怀袖也没心思跟她呛这么多声儿。
她懒得理会吴氏的表情,过来便直接坐在了陈氏与小陈氏中间那个位置上,一端茶,凉的,抬手便往地上一扔,茶杯摔地上一声“啪”地脆响,顾怀袖嫌弃道:“茶凉了,都说人走才茶凉,这人都还没走呢,茶就凉,也不知道是诅咒我还是诅咒谁。”
她这话恶毒啊,毒得吴氏都要晕倒过去了。
屋里伺候得丫鬟都要吓软了腿,一下扑倒在地上,哭着道:“二少奶奶饶恕,是奴婢考虑不周,忘记给您换上热茶,二少奶奶饶恕啊……”
王福顺家的狠狠叹一口气,只道顾怀袖这心思太黑。
果真不像是要息事宁人的。
说说这老夫人到底心里想什么呢,这一位哪里怕府里人的打压和招惹?
叫她来,那就不仅仅只是打了妙慈那么简单了,但凡这里坐着的人,都要一块儿跟着不痛快起来。
二少奶奶一向是“我不痛快了谁也别想痛快”的性子……
“还不赶紧收拾了地面,给二少奶奶沏杯新茶来!”
王福顺家的张罗着人去了,屋里屋外也终于安静了那么一会儿。
吴氏手指尖都气冷了,这会儿反倒平静下来,大约是已经气得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她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怎么将妙慈这件事给处理好。
前后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都知道后面肯定还有大事,只敢悄悄地平复自己的心情,二少奶奶说一句话他们心跳就快上一次,再不舒缓一下节奏这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
妙慈站在旁边,阴着脸,她方才照过了镜子,额头上伤了一小块皮,眼见着好好的一张脸竟然就毁了,破了相,往后可怎么办?
原本老夫人已经跟她许诺过了,倒是给挑一位爷,去爷们那儿当侍妾,现在她这样,哪位爷还要她?
妙慈委屈极了,眼底氤氲着泪意,终于适时地小声抽泣了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唯有顾怀袖,不紧不慢地看着这茶。
说实话,这茶太难喝了。
最两年二爷手里银子太多,找不到地方花,只能时不时买些什么血燕燕窝啊、明前茶啊、和田黄玉啊之类的东西回来消遣。
好茶,顾怀袖喝了太多,即便是明前龙井在她嘴里也就是那个味儿,如今喝着这不是哪里来的普通龙井,太掉价,不能入口。
她只看着,却一口也不喝。
那边妙慈闹起来,她也懒得看。
反正火迟早要烧到她身上来,且让咱这样端着吧,做一个安静的绝代佳人。
妙慈却在所有人面前,到了吴氏的面前,楚楚可怜地按着头上那一块染血的白绸,给吴氏磕了三个头:“还请老夫人为妙慈做主,二少奶奶蛮不讲理,奴婢是您屋里的掌事丫鬟,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打奴婢,奴婢心里不服!”
说完,又开始哭起来。
哎哟,这多可怜啊,哭着多累啊。
顾怀袖可不喜欢哭,若为着博人可怜而哭,还不如不哭,出来丢脸罢了。
吴氏立刻配合地怒斥顾怀袖:“二儿媳妇,你可知错?”
“我哪里有错了?”顾怀袖一副不大明白的口吻,皱了眉头抬起来,却一看妙慈,“这一位就是刚才被我赏了耳刮子的妙慈姑娘吗?老夫人,您怎能听信这刁奴一面之词?我知道老夫人念着咱们下面当媳妇儿的,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得了副好首饰,遂叫人去库房为大家取了新年礼物。可且让诸位来猜猜,我收到的是什么!”
她一声冷笑,就凭着这缺了角的玉佩,她没打死这丫鬟都算是仁慈了!
“青黛!”顾怀袖将茶杯端着,却微微一侧头,唤了一声,“给大家瞧瞧,咱二房收到的是什么礼!”
青黛不怯场,恭恭敬敬地蹲身行了个礼,“是,二少奶奶。”
她从身边丫鬟那里捧出了方才那一只锦盒,打开了,便朝着地上一扔,“这是今儿晌午咱们二少奶奶收到的玉佩,一对儿缺了角的玉佩,寒碜谁呢,诅咒谁呢?奴婢伺候咱们二少奶奶这么多年了,还从没遇见过这样荒谬之事。大过年的,谁收到这东西不晦气不堵心?”
“咱二少奶奶也不是缺东西的人,只是这东西是老夫人这里送出来的,若是二少奶奶收了这东西一语不发,又把这玉佩戴出去见了人,可不是要笑掉大牙吗?”
众人听闻此言,齐齐打了个冷战。
好个口齿伶俐的丫鬟,二少奶奶身边的人也是不凡啊!
光是站在这么多人面前的说话,口齿清晰又爽脆,还敢一字一句地刺老夫人,好胆气啊!
可聪明人就能想到,这背后铁定是二少奶奶撑着呢。
吴氏没想到竟然被人倒打一耙,还说得头头是道。
她强压怒气,喝道:“丫鬟不过是无心之失,后面不也将合适的锦盒送过来了吗?为人歹毒之人,如何能做我张家的儿媳?动辄出手教训人,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本事和规矩!教训也就罢了,还让人破了相,如此歹毒地要让人姑娘嫁不出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