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杨延德继续问道:“那对耶律休哥呢?你因他是辽人而恨之入骨,同样,他亦对你怀恨在心,但他还是献出了麒麟角,此恩不当报吗?”
六郎不知所答,沉吟良久:“这......。
”
五郎:“八弟貌似潜入北国辽宫,盗回雌龙发、乌龙须,此等恩情不当报吗?”
此话一出,八郎连忙道:“延顺为救六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乃兄弟之情义,怎敢寻求回报!”
六郎叹息一声,他虽憎恨耶律休哥,罪责八郎不该背国投敌,但本心还是可怜、感激八郎的。而且他向来认为,使八郎失落北国是自己的失责。如今经过五郎一说,自己更是觉得对不起这位八弟了,想罢举杯说道:“八弟,六哥敬你!往日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八弟原谅!”说罢饮尽杯中酒,八郎亦是举杯回应。自此两兄弟涣然冰释,再无芥蒂。
兄弟三人推杯换盏,竹林畅晚,酒过三巡,六郎杨延昭喝得醉了,站起身来,举杯望月,想起多年来宋辽两国交战,沙场争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悲从心来。他本便是忠良之后,亦有报国之志、征战之心,此间不禁醉酒作诗。
诗曰:月下敲蛅乡夜寒,征人不寐忆长安。
雾迷北塞逰魂泣,草没中原战骨衰。
直望明河临象国,谁将甘露捧金盘。
何年卸甲天河洗,酩酊征歌岁月宽。
一首作罢,尚不畅快,又作诗云:
去年今日始离家,久戍边关信可差。
别话想来深似海,归心动处乱如麻。
时维八月征衫薄,节近中秋酒共赊。
遥忆雄州城上月,清光依旧照琵琶。
六郎连饮三杯,转回身来,笑问道:“八弟何不也作诗一首?”
八郎点点头,站起身来,踱了三步,眼望竹林冷月,想到去年今日尚在西域疆场,可世事难料,而今身处此地,宋辽依旧交战,自己却早已忘了军国大义,更没有保家卫国之心,不再想为宋主卖命,便道:
伊人秋雨梦归来,断剑残虹落马蹄。
将军冷月魂散去,旧刃水寒卸甲尘。
暮云千卷黄沙尽,徒为枯骨画红妆!
散落人间无情泪,此生不见赵家郎。
六郎听罢心有不悦,道:“此生不见赵家郎?八弟,此为何意?”
八郎先看了看五哥,又看了看六哥,道:“实不相瞒,延顺已有归隐之心,耶律休哥伤势一好,我自将褪去战甲盔袍,与他携手山林,不问宋辽两国之事。
或许,这也是我俩最好的归宿吧。”
六郎把眉一皱,怒道:“八弟怎可如此做想!
八郎温文一笑,道:“依六哥来看,应当如何?”
六郎正色道:“五哥、八弟,既然你我兄弟相聚,便是天要亡辽!我相信,三人合力,定能大败韩昌,夺回燕云十六州,逼近上京城。到时候兵临城下,萧太后不得不降,从此天下再无征战,你我亦可不负圣望,报答皇恩!”
“皇恩?”八郎摇摇头:“大宋想要灭辽,无异于痴人说梦!徒使万千将士化枯骨而已。六哥,我说过,此生不再做大宋之臣,怕是不能为你分忧了!”
六郎满眼诧异,又转头来向五郎看去,五郎饮尽桌上的最后的一杯酒,高颂一声佛号,口中念道:
识透人情惊破胆,看穿世间心胆寒。
白璧易埋千古恨,黄金难买一身闲。
佛法浩瀚广无边,度尽人间苦和难。
人生究竟归何处,笑游清秀山水间。
话音一落,五郎伸手在自己头上拍了三下,一时间满头华发尽脱,留下一颗光头。五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满面春光,对着桌前二人笑道:“贫僧终于了无牵挂,自此之后青灯古佛,山水同乐。若是有缘再见,定会向二位施主化些斋饭。”说完,五郎杨延德顺着石径走下山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自始至终,八郎未发一言,六郎却是愣在原地,不知所为。良久一声长叹,伏在石桌上大声痛哭,声泪俱下。杨延顺劝道:“五哥向来佛缘深、情缘浅,此般抉择想必也是命中注定,六哥勿要伤感。”
六郎自是寻思半响,叹息不止。而后八郎又道:“六哥,不知你可有退兵之策?”
一提战事,六郎当即精神抖擞,道:“实不相瞒,我想了许久,可还未有良策。”
八郎听罢点头,虎目一转,突然道:“六哥,我有一策不知可行与否?”
六郎:“八弟快讲!”
“六哥莫急,先听我讲一段往事。”八郎想了片刻,道:“一年前,我尚在西域,随辽军攻打西夜国。我本欲千里擒杀西夜王,却不想西夜王竟是一对孪生兄弟。二人长得异常相像,甚至可以说毫无差异!两个西夜王同使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招式锤法同样相同,威力无边,远远超过一人之力。那一次,我惨败四支亮银锤下,命在旦夕!揽月驹也为了救我而亡,便是我那把九耳八环银面抹月刀也在那场战役中卷刃作废,足见其威!”
六郎道:“八弟何意?”
“六哥,若是战场之上突然出现两个杨六郎,你说韩昌能不做怕?能不退兵吗?”八郎诡笑道。
六郎:“你是指。。。。。。?”
“银枪将,任炳任堂惠!”
书中代言,大宋朝的杨景杨延昭因其擅使虎头錾金枪,故而人称“金枪将!”而任炳任堂惠因其擅使虎头亮银枪,加之其与六郎杨景长得甚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