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歪着头,对着铜镜在耳朵上戴两枚小巧的翡翠坠子:“大少爷呢。”

“大少爷说什么也不信,还在跟大太太说话。”

“那就等。”

早饭端上来,穆春淡定地用了一碗鸡丝卤面,吃了一个小小的银丝卷儿。故意忽视玉兰的欲言又止和玉梅的淡定。

碗筷收下去后,宝菊领着穆凌云,仍旧是窗户前站定。

“我昨日明明派人看着的,你是怎么动的手脚?”穆凌云更多的是好奇。

“大少爷,昨晚大小姐吩咐过了,东院所有人都不准出去,包括洒扫的婆子在内。”宝菊认真解释。

穆凌云皱起眉头,终于面露不悦:“你这样闲着没事,装神弄鬼有意思吗?有这空档,多看看《女则》《女诫》,多学学琴棋书画!”

“大哥怎不信我?”穆春有些委屈:“我说了,是天师说的。我对天发誓,没有动过任何手脚。若是我装神弄鬼,叫我脸上生疮脚下流脓,不得……”

她举起三根手指头正发毒誓,穆凌云蓦地心里一惊,厉喝一声:“行了!我知道了。”

穆春容颜娇俏,极度爱美,对长得好看的丫鬟小厮也十分抬举,在穆家不是什么秘密。

她此刻拿容貌发誓,却不过是让祖父穆立不去监考这种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穆凌云隐约有些信了。

他想了想,祖父不去监考并无大碍。

毕竟,秋闱一场,应考三天,加上在夏秋交季,许多身体底子不好的人,就此病倒,也有底气不足的,罢笔逃脱。

历年来,不乏临阵不能上场之人,既有考官也有学生。

若事关他一人,他必然会一笑而过,不予理会。

可穆春口中说的天师,预言的是穆家满门,他不敢冒险。

此刻再瞧穆春一脸委屈,言之凿凿,心底就松动了。

听见大哥应允的声音,穆春终于长出一口气。

只是她仍旧惴惴不安,毕竟,命数由天,不可逆转。

不知道她此番逆天改命,能不能成功,会不会遭受更大的报应?

老天爷,若是有报应,就报应在我穆春一个人身上。

她双手合十,对窗祈求。

元启六年八月初三卯时正,穆家嫡长孙穆凌云在宗祠给列祖列宗上完三炷香,拜别家人的嘤嘤叮嘱,从阳岐城出发,赴楚州赶考。行程三个时辰,早上出发,下午到达。

八月初十、十二、十五,连试三场。

而穆春的禁足,一直到八月初四,确定穆凌云到楚州了,周氏才让人放她。

穆秋等在内外院交界处的月亮门那里:“大姐,你出来真是太好了。”她说着声音低下去,似乎伤心无限,眼眶泛红。

穆春睃了一眼她水红色的云萝裙,还有艳绿色的对襟小褂,唇上嫣红欲滴的口脂,头上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冷笑着道:“三妹妹有心了,打扮得这样隆重来找我。”

若是真心为她被禁足而难过之人,岂有心思如此盛装?

穆秋闻言扑簌簌落下泪来,从她清秀的面庞上滑落,如风雨中被击打的小花,我见犹怜。

穆春长期以来对她的喜爱和庇护,纵然与她惯会做小伏低有关,但是更多的,是怜惜她这张漂亮的脸蛋。

源自严家,一脉相承的美貌。

彼时,阳岐城为首的穆、苏两家世代簪缨,百年不衰。另有胡家紧随其后,十年间连出二位进士,四位举人,风头一时无两,大有并肩之势。

穆家祖上,曾官至内阁大学士,乃前朝右相。只是经历了改朝换代,百年岁月洗礼,到了近四代,虽然穆家曾祖最高官职只到一州守备,但儿孙满堂,枝繁叶茂。

穆家老爷子穆立,五十有六,楚州长史,正四品官,承袭父志,留守楚州。

穆家二老太爷已经去世,留下二房两个儿子,一个是正五品的通判,一个是从六品的县令。

再有穆家三老太爷入翰林院,任一院主簿,虽远在京城,但每年必回乡祭祖,老了也要落叶归根的,他的二个儿子,均在朝廷身居要职。

更遑论穆家其余的沾亲带故的堂老爷们,分布在楚州各大郡县,小官小吏数不胜数,曾有无聊之人统计,光是排的上朝廷吏部典册的,穆姓就有十三人之多。

如此声名赫赫,自然能在不大的阳岐城排居首位。

苏家先祖,据说是本朝开国公苏光耀的后人,等苏光耀故去后,他的儿子袭爵。

按本朝例,袭爵者无功勋,则要降级。

因此,护国公的爵位,到了下一代,就差了些。

偏苏光耀是生逢乱世,以武立功。后天下太平,苏家人骨子里的武性没有用武之地,渐渐荒废。

读书入仕,苏家男子又缺了那根弦,因此渐渐没落下来。

等穆家祖宗入阁辅帝,苏家默默地从第一的位置,退居第二。

到了这一代,虽无人出仕,但苏家树大根深,祖辈的荫封还在。

苏家体面、尊荣都还保持着。

人说,富不过三代。

这土地也是。

早些年楚州-阳岐城英才辈出,各个出入庙堂,何等威风。

许是气数已尽,当年的地灵人杰,渐渐也被别处取代。

阳岐城养出的人不行了,阳岐城也就不行了。

胡家是阳岐城新贵,官身虽不多,但后起之秀队伍庞大,发展起来迟早之事。

可以说,阳岐城排的上名号的世家大族,均世代耕读,书礼传家,恪守礼制,底蕴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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