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往江北的快马上,风绷紧了灵枢的脸庞,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严肃。脑中还在消化着临行前倾城丢下的秘密,越发觉得长生君的路数让他捉摸不透。
妖鬼寿数绵长,所搜集的消息更远超于常人,可以说千岁的妖王所了解的秘辛和霜降城情报库相差无几。
即便远在云陵避世而居,灵枢也对白玉京主长生君的四近卫有所耳闻,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倾城会是其中一员。
相传每一代的长生君都会将四近卫换成自己的人,可惜这个传言在灵枢发现长生君是真的长生后变得荒诞。
临渊羡鱼,是这一代四近卫的简称,因为四人之首姓林才被赐名。
「“属下行一。”」倾城将玉髓盘交给聿皇子的时候曾这样说。
林阮离开淮南后的第三年,于白玉京登顶,新一代四近卫以她为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无上权柄。
一如长生君所言,重振林家荣光。
「“她是林家的姑娘,你比我更清楚林家代表着什么,她有不堕祖先英名的心,也有重振昔日荣光的能力。”」
林阮,秦远,苏泛,半夏。
四近卫隐于暗处,明面上都有其他的身份用来掩护,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人必须把秘密带进坟墓。
他们每人都拥有无数块被称为临渊羡鱼令的玉髓盘,用来传讯的,见令如面的,代指四近卫的,也有金漆刻痕仅限一人的。
其中最重要的那块背刻丹枫,用特殊的方法可以呈现出所有者的姓名,象征着身份所拥有的全部权力,所到之处令行禁止。
如今倾城的丹枫令第一次离手,交给了远赴江北的灵枢。
睹物思人。
灵枢失笑,双腿夹紧马腹,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只是迎面而来的冽风却再也吹不散他眼眸中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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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京苏宅,后院葡萄架。
年轻男女相对而坐,皆笑里藏刀,拒绝以诚待人。
“你又决定要查了?”苏泛读完了倾城递给他的信,嗤笑出声,平日里装出来的光风霁月褪得一干二净。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反悔请不要找我。”他一字一顿,竟是拒绝的斩钉截铁。
“丹枫令不在我是压不住你了?”倾城才不在乎苏泛的推拒,立志要榨干不成才下属的最后一滴血。
“出身柳巷那十一个孩子安顿好了?”不仅仅是作为接下来案件的人证,也是上官绵信里的嘱托。
「“……我多想也给你一次机会。”」是昔日白衣魔神无法对兰祈圣女出口的那句话,上官绵至死都以为自己是倾城的替代品,而倾城才是兰祈圣女的转世。
所以他才选择把给这些孩子新生的机会交给倾城。
可悲哀的是,倾城并不是。
“其余的十个都好办,除了南吕。”提到这个话题,苏泛也忍不住叹气。
南吕比寻常人敏感,也早慧,对于一个九岁就挣扎在泥泞销金窟的娈童来说,这反而是上天一种更残忍的赐予。
连环案的所有见证人中,除了上官绵自己和南吕,其他都只是空洞的虚影,上官绵已经不在了,倾城更不能任由南吕走上相同的路。
“我本来想把这孩子带到霜降城教养,以后送入寒露城,这样也算强行规划了他的未来。我没有把握能在下次离京前让他适应,也没把握能说服他说这也是另一种自由。”倾城缺少和小孩子沟通的经验,愁眉紧锁。
“他不排斥你。”苏泛倒没有倾城这么担心,他敲不定的是倾城离京后的接替人选。
“现在白玉京五城中,霜降城和寒露城可以算是唯二的净土了,你这个思路倒也没错。”
寒露城虽然会接触未来飞黄腾达的学生,却在他们选择方向后就在没资格介入,城主自然缺少发言权,渐渐地习惯于流,沉迷古籍,与世无争。
霜降城则是拥有五城中最年轻的城主,惊才绝艳却颇具城府,心腹稀少,门下也只有一个徒弟,干净得竟是让其他势力完全插不进手。
不过,比起被连环案牵扯的惊蛰城和在海市之行中就埋下怀疑种子的夏至城,清明城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我就知道你在打老七的主意。”苏泛悠悠道,笑得不怀好意,“虽然我很想看到渊二板着那张棺材脸带孩子,但我也要负责任的说一句,下半年京中我当值,他可是早就请了探亲假的,你亲手批准允的别说自己忘了?”
也就是说,渊二至多在京中呆上四十日,两块心房紧锁的冰这么短时间可以推心置腹?她是不信的。
心中的名单上又划去一人,只剩下……
“你觉得十三师姐如何?”倾城不在白玉京时,珠玉代行她在霜降城的职责,为半澈做事,比起身兼四近卫的临一,她更适合教养南吕。
若是南吕能学得珠玉一分的跋扈恣意,也就不怕他未来再被人欺。
毕竟比起白玉京四近卫之首的倾城,珠玉的靠山也只能称得上说得过去。
“十三?她倒是喜欢一切长得美的东西,除了你。”苏泛也觉得这个选择不错,至少成功地岔开了对惊蛰城残余展开围剿的话题。
“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回归正题吧。给你两条路,一是把你安插在惊蛰城内部的线人借我用用;二是你自己鞠躬尽瘁身先士卒,顺便把你知道的实话告诉我。”倾城又怎么可能会忘了正事,从端起的茶杯沿上递过一个凉凉的眼神。
“毕竟全白玉京的人都知晓我